秦远盯着屏幕,心跳平稳。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想杀他。在模拟游戏中,他曾死于毒餐、枪击、爆炸、甚至一次莫名其妙的游泳溺亡。但每一次死亡,都教会他一件事:**最危险的敌人,往往藏在你尚未意识到的盲区。**
他立即拨通老陈电话:“启动C级撤离预案。我在俄罗斯的公开身份全部作废,新护照三日内送到迪拜中转站。另外,通知香港律师团,立刻将乌津油田的情报副本上传至五家国际媒体云端保险库,设置七天延迟发布。”
然后,他打开笔记本,进入模拟器深层模式。
这一次,他选择了“极端情境推演”:假设自己被捕,克格勃审讯七十二小时后的信息泄露路径。
屏幕快速演算,最终弹出结论:
【最大泄密风险源:深圳电子厂财务主管赵文斌(知晓发电机真实用途及资金流向)】
【次级风险:德国留学担保经办人李敏(掌握秦远真实身份与跨境关系网)】
【生存概率提升方案:立即切断所有线下联络,启用‘影子账户’支付员工薪资,对外宣称‘总部审计暂停一切对外付款’。】
秦远深吸一口气,删掉了手机里最后一张与国内同事的合影。
第二天中午,他出现在第十一机械制造厂的职工大会上。这是他首次公开露面,面对上千名失业已久的工人。
礼堂破旧不堪,屋顶漏风,许多人裹着棉被坐在台下。当他走上讲台时,掌声稀稀落落,夹杂着嘘声。
“你们可以骂我。”秦远用俄语开口,“骂我是投机者,是外国资本的走狗,是来掏空你们工厂的强盗。但我只想问一句??过去五年,有多少人真正为你们想过活路?”
人群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恨体制。但我也知道,你们更怕饿死。”他举起一份文件,“这是我刚签下的协议:未来三个月,我会投入两百万美元,修复三条核心生产线。产品不再供应军需部门,而是转向民用市场??包括为中国建筑公司定制钢筋切割机。”
台下有人喊:“钱从哪来?不会又是画饼吧!”
“第一笔款已经到账。”秦远打开投影仪,展示银行确认函,“而且,从今天起,每位返岗工人将获得每月额外三百卢布的‘能源补贴’??由我们自建电网提供保障。”
哗然四起。
“凭什么信你?”一个年轻工人站起来,“去年厂长也这么说,结果呢?”
秦远看着他,忽然笑了:“因为我不需要你们信任我。我只需要你们知道一件事??谁能让灯亮,谁就有资格谈条件。”
散会后,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悄然靠近:“我是原厂总会计师谢尔盖。我想……我们可以谈谈账外资产的事。”
秦远眯起眼。这种桥段太熟悉了??要么是陷阱,要么是突破口。
“你说。”
“我们厂有三台苏联早期研制的数控机床,从未登记入库。八十年代末偷偷出口过两台到日本,赚了四百万日元。剩下的这一台……还在地下仓库里。”
“你还留着图纸和技术手册?”
“都在。”谢尔盖压低声音,“但它不能留在这里。一旦被人发现,我和全家都会进劳改营。”
秦远沉吟片刻:“明天这个时候,把东西带到啤酒厂变电站。我会安排人接应。”
当晚,他又一次进入模拟器。
这一次,他尝试推演“同时操作多个国企重组+介入石油拍卖”的复合路径。
结果显示:
【最优路线:以啤酒厂为能源支点,撬动热电厂合作;以机械厂为技术筹码,换取中央部委默许;最终借‘境外投资促进基金’名义参与乌津油田竞标。】
【关键节点:1月5日,莫斯科能源部长私人秘书将赴列宁格勒探亲,途中可在普希金车站设局接触。】
【致命风险:若未能在1月10日前取得至少一家央企的联合投标意向书,则拍卖环节将被寡头围标,成功率低于12%。】
秦远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幅西伯利亚地图。乌津油田,位于秋明州边缘,地质勘探显示储量惊人,但由于地处偏远、基础设施匮乏,在九十年代初被视为“鸡肋资产”。正是这份“无人问津”的假象,让它成为后来崛起的几大能源巨头最初起家的跳板。
而现在,他要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抢先一步。
1月3日,古比雪夫迎来新年第一场暴风雪。
清晨六点,一辆挂着外交牌照的奔驰轿车驶入机场高速。车内,秦远戴着墨镜,身旁放着一只黑色皮箱??里面不是现金,而是刻录了全部原始财务凭证的硬盘,以及一份由瑞士公证处认证的“外资信托托管协议”。
飞机起飞前十分钟,他收到了老陈的最后一则消息:
【赵文斌已被调往海南‘休假’,李敏签证延期获批。灰烬行动暂未启动,但克格勃已在机场布控。建议变更航线,经阿拉木图中转。】
秦远看完,删除信息,望向舷窗外翻滚的云层。
他知道,这场游戏从来不是关于赚钱。
而是关于??**在一个即将崩塌的帝国废墟上,谁能抢在所有人之前,点燃属于自己的火种**。
当客机冲破云层,阳光洒进舱内时,他轻轻抚摸了一下领带夹上的银色鹰徽。
命运之路,已然铺开。
而在遥远的西伯利亚冻土之下,那一片沉睡的黑色黄金,正等待着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