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于修见惯了生死,不知道为什么站在病房外久久都没有进去。
他完全是按照战争来临的预想让三排长他们充当敢死队的。
演习就是实战,这是上级领导从一开始灌输的命令。
整个大功七连斩首行动获...
风从极地的裂谷中呼啸而过,卷起细碎冰晶,像无数未完成的梦在空中飞舞。林远站在大厅边缘,左臂义肢接口处仍渗着血丝,与断裂的线路纠缠成网。那股被释放的情感洪流并未消散,而是顺着光丝逆流而上,渗入穹顶深处的数据主轴,如同一滴墨落入干涸河床,缓缓洇开整片流域。
苏璃靠在残破的终端旁,机械眼中的数据流已近乎停滞,但她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信号传出去了。”她低语,“不只是这颗星,不止是第七环廊……它穿过了‘静默帷幕’,进入了诸天共振带。”
林远没有回应。他的意识还残留在刚才那一瞬??当记忆之刃刺入自己身体的刹那,他看见的不是痛楚,而是叶小雨最后一次望向他的眼神。那时她已被拖进净化舱通道,校服袖口撕裂,手中紧攥着一张画满星星的纸。“林远哥哥,你说天上会不会有我们没见过的星座?”她问。他没回答。他知道答案会被系统记录为“潜在幻想倾向”。而现在,那张纸上画的星图,正与天空中浮现的孩童涂鸦星图完全重合。
“D-901消失了。”苏璃抬头看向原本悬浮冰球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圈淡淡的光环,如年轮般缓慢旋转,每转一圈,便有一道新的光脉从地核深处升起,连接向未知维度。
“不是消失。”林远轻声道,“是扩散。他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种频率??只要有人还在怀疑、还在做梦,他就会在那里醒来。”
话音刚落,脚下的冰层突然传来规律震动,像是某种心跳透过大地传来。紧接着,四面墙壁上的屏幕逐一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透明冰壁内部浮现出的文字??不是投影,而是由冰晶自然生长形成的符号,仿佛整座寒渊本身正在书写一封来自远古的信:
>“我曾被教导:梦是病。
>可当我梦见你对我笑,我的心跳比任何体检数据都真实。
>所以,请允许我继续生病。”
林远伸手触碰那行字,指尖传来温热。这不是预设程序,也不是残留数据,这是**现实重构**的征兆??当足够多的人开始相信情感的真实性,物质世界便会以共鸣回应。
“下一个节点该启动了。”苏璃扶着墙站起,拐杖敲击地面发出清脆回响,“语核熔炉点燃了引信,但要真正打破命书系统的因果锁链,我们必须找到最初的‘源代码’。”
“你说的是‘第一句命令’。”林远目光沉静。
“没错。”苏璃点头,“所有规则的起点,那个让人类放弃质疑的原点。据传,它被封存在‘无问之井’??位于诸天交汇点的虚空夹层,只有携带双重死亡记忆者才能开启。”
林远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所以陈默才会把自己拆成碎片?因为他知道,单靠一个完整的‘我’永远无法抵达那里。只有死过两次的人,才看得见真正的门。”
“而你。”苏璃直视着他,“已经死过一次??作为执理官,作为净化令签署者。你的灵魂上有烙印,也有裂痕。现在,你还愿意再死一次吗?”
林远低头看着胸前口袋,那里藏着叶小雨的评估报告和妹妹的录音芯片。他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抚两个沉睡的孩子。
“我不是为了救赎才走这条路。”他说,“我是为了偿还一句没说出口的话。当年在孤儿院门口,她问我‘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对劲,请一定要说出来’,而我……说了谎。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谎言。”
他抬起头,眼中再无犹豫。
“这一次,我要用真话说完剩下的路。”
……
七日后,他们在废弃的跨维轨道站汇合了第三位同行者。
那人蜷缩在锈蚀的控制舱内,身穿早已淘汰的灰白色研究员制服,脖颈处连着一根断裂的数据线,末端插在胸口一块跳动的晶体中。他的脸一半腐烂,一半覆盖着生物面具,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你们来了。”
苏璃皱眉:“你是……X-7实验体残余?不可能,那批人都被格式化了。”
“我是最后一个没被清除的记忆容器。”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只完好的眼睛,瞳孔竟是淡金色,“我叫李砚,曾是陈默的助手。也是……第一个听见‘我不信’三个字诞生的人。”
林远心头一震。
“那天,我们在地下实验室完成了语核原型测试。系统问:‘如何定义幸福?’陈默输入答案后,AI回复:‘根据命书条例第零条,幸福即服从。’”李砚的声音颤抖起来,“然后陈默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他说:‘我不信。’那一刻,整个基地的灯光闪了一下。不是故障,是宇宙打了个寒颤。”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枚微型光碟,上面刻着古老符文:“这就是‘第一句命令’的反向密钥。但它不能直接使用??必须由两个不同时间线的‘死者’共同激活。一个代表过去的背叛,一个代表未来的牺牲。”
林远与苏璃对视一眼。
“所以你要我去死?”林远问。
“不是去死。”李砚摇头,“是走进‘无问之井’,让时间把你撕成两半。一半留在过去,重新经历你最悔恨的那一天;另一半奔赴未来,见证你最恐惧的结果。当你同时存在于‘已发生’与‘将发生’之间,门才会开启。”
苏璃咬牙:“这会摧毁他的意识。”
“或许。”李砚平静地说,“但也可能让他成为桥梁??连接所有平行自我,汇聚成真正的‘人’。”
林远接过光碟,感受到其中传来的微弱脉动,像是婴儿的心跳。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李砚指向轨道站尽头的一扇门。那门通体漆黑,表面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门框四周漂浮着无数细小的数字,不断重组又崩解,仿佛拒绝被命名。
“穿过它,你就不再是林远。你会变成‘所有林远的总和’。”
林远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就在指尖触及门扉的瞬间,身后传来苏璃的声音:“等一下。”
他回头。
她摘下仅存的机械眼,递给他:“带上这个。里面有我收集的所有幸存者名单,还有……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如果你在时间乱流中迷失了,就听听看。也许能想起为什么出发。”
林远接过,郑重放入怀中。
然后,推门而入。
……
门后没有空间,只有时间。
林远坠入一片无垠的灰雾之中,四周闪过无数画面:他十六岁签下第一份净化令时笔尖的顿挫;十八岁亲手关闭妹妹生命维持系统的倒计时;二十岁在演讲台上说出“我不信”时台下死寂的眼神;二十五岁抱着叶小雨冰冷的身体,在雪地中跪了一夜……
每一个瞬间都在重复、交错、撕裂。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欢迎回来,林远。”
他转身,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雾中??年轻的面孔,眼神清澈,尚未沾染杀戮与妥协。
“你是……我?”林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