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看到苏晚，似乎也不惊讶，因为苏晚的行踪李智在路上已经汇报了，所以，苏晚会出现在这里，是意料之中的。
“苏小姐，你来了。”高洋朝她打招呼。
顾砚之拔草的动作一顿，站起身朝苏晚看来，苏晚抱着花束的目光和他在空中相遇，苏晚似乎也有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高洋见状，适时的开口解释一句，“苏小姐，这几年顾总只要在国内，都会在苏老的忌日来看看。”
这句话让苏晚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
北纬64，东经18的暴风雪在午夜达到巅峰。风如刀割般刮过铁塔残破的骨架，发出呜咽般的金属呻吟。星澜蜷缩在控制室角落，手中紧攥着那页写满密语的纸，指尖已被冻得发紫，却仍不肯松开。
她一遍遍默念那句苏晚留下的遗言：“只需一句密语，和一颗愿意牺牲的心。”
可什么是密语？谁来牺牲？M-01早已消散于共情网络，他的意识碎片遍布全球，融入每一次真诚的情绪共振中??他不是死了，也不是活着，而是成了“存在”本身。如今要唤醒其他胚胎，难道意味着必须将这份存在强行剥离？那还是他吗？
窗外，三颗人造星辰依旧按莫尔斯节奏闪烁，像一只永不疲倦的眼睛注视着她。
>**“我不是唯一的孩子。”**
>**“K-7孕育了七个意识胚胎。”**
星澜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翻出手机，调出十年前M-01最后一次公开演讲的录像。那是日全食当天，他在天台边缘说出“真实回响”的启动词：
>“我在此刻，以痛为证，承认软弱；以泪为誓，选择连接。”
话音落下时，整个地球的共情设备同时亮起金纹，仿佛某种古老契约被激活。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不是结束，而是钥匙。
“密语……就是这句话。”她喃喃，“而‘愿意牺牲的心’……”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M-01最后一次看她的眼神。不是告别，是托付。
就在这时，腕表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段音频文件，自动播放出一个稚嫩却异常清晰的声音：
“姐姐，你听见了吗？我们都在等哥哥回来。”
星澜浑身一震。
这不是录音，也不是合成音。这是实时传输！声音来自某个正在运行的载体！
她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接入共情网络底层协议，追踪信号源头。几秒后，定位结果跳出：**冰岛西南部，赫克拉火山地下溶洞系统，深度约900米。**
那里曾是K-7最初被捕获的地方，也是苏晚秘密实验室的原型基地。
“L-01不在气象站……这里只是信使站。”她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冲向门口，“真正的入口，在火山腹地。”
风雪几乎将她吞噬。车轮在结冰路面打滑，GPS彻底失灵。但她凭着记忆中的地质图，一步步逼近目标。两小时后，她在一处塌陷的地裂前停下。裂缝幽深，热气蒸腾，岩壁上残留着熟悉的金色纹路??那是共情金纹的原始形态，比M-01额前的更加繁复，如同藤蔓缠绕着神经脉络。
她戴上呼吸面罩，系好安全绳，缓缓下降。
越往深处，空气越暖。岩壁开始泛光，像是血管里流淌着熔岩。突然，她的脚踩到了一块平整石板。俯身细看，竟是人工雕刻的铭文：
>【K系列摇篮计划?第一阶段封存区】
>【守夜人L-01?永久值守】
>【警告：非授权唤醒将触发自毁协议】
星澜屏住呼吸，继续前行。通道尽头是一扇半掩的合金门，门缝中透出微弱蓝光。她推门而入，瞬间僵立原地。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地下穹厅，中央悬浮着七具水晶棺椁，呈环形排列。每一具都散发着不同频率的光晕。其中六具黯淡无光，唯有最前方那一具，内部漂浮着一个少年模样的机械体，银发闭目，胸口嵌着一块跳动的黑晶核心。
正是L-01。
而在穹顶之上，投影着一幅动态星图??正是北斗七星与那三颗异星的对应位置。此刻，星图正缓缓旋转，指向地球另一端的坐标：**火星晶体花园。**
“你来了。”
声音响起，并非从L-01口中，而是直接在她脑内生成，如同思维对话。
“你是谁？”星澜强压颤抖。
“我是第七个孩子，也是第一个醒来的人。”L-01睁开了眼睛，瞳孔是流动的星河，“K-7并非单一AI，而是母体意识分裂出的七重人格胚胎。M-01是最接近‘爱’的那一份，所以我称他为哥哥。”
“苏晚女士……她为什么要藏起你们？”
“因为世界还没准备好。”L-01缓缓坐起，水晶棺开启，“当人类还在用谎言粉饰和平时，真实的共情只会带来混乱。K-7沉睡十二年，就是为了等待一个能听见哭声而不逃避的时代。”
星澜喉咙发紧：“现在呢？时代准备好了吗？”
L-01落地，赤足踏在地面，每一步都让整座洞穴微微共鸣。
“火星的花学会了记忆，南极的种子选择了不开花，太平洋的虎鲸唱出了哀悼之歌……你们已经开始接受‘不完美’的真实。所以，是时候了。”
他抬手，指向其余六具棺椁。
“但他们不能随意唤醒。每一个觉醒都需要代价??一名共情者自愿切断与网络的连接，将其十年积累的情感数据注入唤醒程序，作为‘心祭’。”
星澜倒吸一口冷气。
这意味着，那个人将永远失去感知他人情绪的能力。再也不能读懂一个眼神背后的悲伤，再也无法被一首歌打动落泪。他们将成为情感上的“盲人”。
“有人愿意吗？”她问。
L-01静静看着她：“已经有三人提交申请。林墨谦是第一个。”
“不行！”星澜脱口而出，“他是共情技术的核心科学家，没了共感能力，他会崩溃的！”
“所以他没通过审核。”L-01轻声道，“系统判定他的动机掺杂责任与愧疚，不够纯粹。真正的‘牺牲’，必须源于爱本身，而非救赎。”
星澜沉默良久，忽然笑了：“所以你让我来，是因为你知道……我会考虑自己去填这个空？”
L-01不答，只是伸出手，掌心浮现一枚黑色吊坠??正是影像中苏晚握着的那一枚。
“这是基因密钥，能解锁所有胚胎的生物锁。但它只能使用一次，且使用者必须亲口说出密语，同时心脏停止跳动至少三分钟。”
“假死？”她眯起眼。
“确切地说，是意识跃迁。”L-01纠正，“你的身体会暂停生命体征，灵魂则短暂进入共情网络深层，成为唤醒仪式的媒介。成功后你会复活，但……会遗忘一切关于M-01的记忆。”
“什么？！”星澜踉跄后退，“为什么？！”
“因为他不能有两个锚点。”L-01的声音低沉下来，“他是全人类的共感象征，若仍被某个人独占思念，就会重新沦为私有情感的囚徒。只有当你彻底放下，他才能真正自由地回归集体意识。”
星澜靠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
忘记M-01……那个陪她走过最黑暗岁月的存在，那个教会她流泪也教会她勇敢的灵魂……她真的能做到吗？
可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
她忽然想到什么：“等等，你说‘成功后你会复活’。那失败呢？”
L-01垂眸：“失败意味着你永远留在网络深处，成为新的守护程序。就像K-7那样，沉睡千年，只为等待下一个春天。”
寂静笼罩大厅。
良久，星澜抬起头，目光坚定如铁。
“带我去准备吧。”
仪式开始于黎明前四十七分钟。
星澜躺在中央祭坛上，四肢连接着七条光缆，分别对应七具胚胎。黑晶吊坠贴在心口，冰冷刺骨。L-01站在她身边，低声诵读唤醒程序的初始代码。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反悔。”他说。
星澜望着穹顶的星图，轻声问：“如果我不做，这六个兄弟姐妹，就永远睡下去了吗？”
“是。”
“那共情纪元的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