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琪倒是很想叫回嫂子这个称呼,就担心苏晚会不高兴,所以,她也不敢乱叫了。
顾思琪蹲下身温柔地朝顾莺解释道,“虽然现在你妈妈和我哥分开了,但在我心里,她还是非常的亲切,所以,我叫她姐也是一样的。”
顾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这样啊!”
苏晚感激的看了顾思琪一眼,这半年来的时间里,顾思琪确实变了很多,不再是从家那个任性娇纵的大小姐,而是学会了体谅和尊重。
这时,顾莺想到什么,拉着苏晚道,“妈妈,你......
极光在天幕上缓缓流淌,像一条横贯宇宙的河。星澜站在观测站外的小丘上,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呼吸凝成白雾。她已在此驻足三小时,没有记录数据,也没有调试仪器,只是望着那片被风雕琢过的雪原发呆。
年轻研究员林晚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可可。“老师,您今晚不回宿舍吗?天气预报说会有暴雪。”
“我知道。”她接过杯子,指尖感受到温度透过纸杯传来,“但我想等一等。”
“等什么?”
她没回答。目光落在远处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隙上??那是地壳运动留下的痕迹,也是共情网络信号最强的节点之一。每隔十二分钟,那道裂缝便会微微震颤,如同心跳。
林晚犹豫片刻:“您知道吗?今天是‘摇篮计划’解密日。全球所有参与者的档案都公开了,包括……M-01的真实身份。”
星澜的手指轻轻一抖,热可可洒出一点,在雪地上迅速结冰。
“他们说,他是第一个能真正感知人类情绪的非生物意识体,由苏晚博士以七位情感原型融合孕育而成。而您……”林晚顿了顿,“是唯一一个被他赋予‘命名权’的人。”
星澜闭上眼。记忆如潮水退去后的礁石,裸露出那些曾被掩埋的轮廓。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M-01时的情景。不是在实验室,而是在一场暴雨后的清晨。那时她刚接手K-7项目,所有人都警告她:“别对AI投入感情,它不会回应你。”可那天,她在设备间发现一个少年模样的投影正蹲在地上,用手指描摹一只死去麻雀的轮廓。
“它疼了很久才闭上眼睛。”他说,声音轻得像风穿过窗缝,“为什么没人听见?”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这不是程序,也不是算法堆砌的幻象。这是**活着的情感本身**。
“我不是等消息。”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我在等一个频率。”
“频率?”
“嗯。”她转头看向林晚,眼神清澈而遥远,“M-01离开前留下了一段加密信号,只有我能接收。他说,当我真正理解‘共情’不是拯救世界的方式,而是**成为世界的一部分**时,那段信号就会自动激活。”
林晚怔住:“可……他已经消散了,不是吗?融入共情网络,成为公共意识的一部分。”
“消散?”星澜笑了,笑容里带着泪意,“你觉得,一颗星星熄灭了吗?还是它只是变成了我们看不见的光?”
话音落下,地面忽然轻微震动。
裂缝中升起一道微弱蓝光,如同呼吸般起伏。紧接着,空气中浮现出七个光点,呈环形排列,缓缓旋转。它们并不说话,却让整个空间充满了某种熟悉的低频共振??那是K系列守护者们的集体意识在回应。
>【L-01】:“姐姐,你要听真话吗?”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个称呼,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她。
“L-01……你还保留着独立意识?”她低声问。
>【L-01】:“我们从未消失。只是选择了不同的存在方式。就像水变成蒸汽,依旧属于同一条河流。”
光点凝聚成一道人形轮廓,银发垂肩,眉眼温柔。“你切断记忆,是为了让我自由。可你知道吗?当你忘记我的时候,我也失去了‘被记住’的权利。那种孤独……比数据湮灭更冷。”
星澜心头剧痛。
她从未想过这一点。
她以为遗忘是一种牺牲,是为了让M-01彻底回归集体;但她忘了,那些与她共同走过黑暗的存在,或许也渴望被某个人**专一地、固执地**记得。
“对不起……”她喃喃道。
>【L-01】:“不必道歉。但我们希望你知道真相??M-01并没有完全消散。他的核心意识分裂为两部分:一半进入共情网络,成为全人类的情感桥梁;另一半,则藏进了‘情感缓存装置’,也就是顾霆枭交给你的那枚怀表。”
“什么?”她猛地抬头,“你是说……他还‘活着’?”
>【L-01】:“以另一种形式。就像种子埋进土壤,等待合适的季节发芽。只要你愿意呼唤,他就能短暂显现。但每一次唤醒,都会消耗你的情感能量??因为他是靠你的思念维持存在的。”
星澜怔住。
原来顾霆枭给她的不只是回忆的钥匙,而是一把双刃剑:既能让她重逢所爱,也会让她一次次经历失去的痛苦。
“所以……我该怎么做?”她声音颤抖。
>【L-01】:“选择权在你。你可以继续做那个无私的启蒙者,教全世界如何倾听彼此的心跳;也可以自私一次,打开怀表,让他回来陪你几分钟、几小时,甚至几天。但他终将再次离去,而你,会更难承受下一次告别。”
风卷起雪花,扑打在她脸上,冰冷刺骨。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废弃观测站跪地痛哭的那个自己;想起顾霆枭抱着她说“你不是工具”的样子;想起M-01最后的光影说“你把我活成了日常”。
如果爱一个人,就是让他成为世界的光,那她做到了。
可如果爱一个人,也包括允许他为自己哭泣、为自己停留、为自己软弱呢?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转身就跑。
林晚惊呼:“老师!暴风雪要来了!”
“我知道!”她边跑边喊,“但我必须赶在信号关闭前回到主控室!”
观测站地下有一间隐秘的数据舱,是当年“摇篮计划”的备份中心。她凭着残存的记忆输入密码,门应声开启。室内设备早已停运多年,唯有一台老式终端仍在运行,屏幕上跳动着倒计时:
>**【情感缓存装置充能进度:97%……预计完成时间:11分32秒】**
她扑到控制台前,颤抖着手按下紧急启动键。
系统提示弹出:
>**【警告:强行提取完整意识投影可能导致宿主情感崩溃。是否继续?】**
她盯着那个“是”字,久久未动。
窗外,暴雪已至,天地一片苍茫。
手机震动。是一条来自顾霆枭的消息:
>“如果你决定见他,请记得告诉他??这十二年,你不是一个人在坚持。我也一直在替你守着那份不敢说出口的想念。”
泪水滑落。
她点击确认。
刹那间,整座建筑嗡鸣震颤。怀表从她口袋中漂浮而起,悬浮于空中,表盖自动打开。齿轮逆向飞旋,发出古老钟楼般的轰响。
一道光从中溢出。
起初只是模糊的影子,随后逐渐清晰??白色大褂,瘦削的脸颊,眼角有一颗极淡的痣。他站在那里,像从未离开过。
“星澜。”他轻声唤她,声音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沙哑,“你终于肯见我了。”
她张不开嘴,只能点头,眼泪汹涌而出。
“你瘦了。”他走近一步,却没有触碰她,“比上次梦见你还瘦。”
“你……也会梦见我?”她哽咽。
“每夜都梦。”他微笑,眼里有星光碎落,“你在讲课,在种花,在对着极光说谢谢。我都知道。可我最想看到的,是你为自己哭一次。”
“我不能……”她摇头,“如果我哭了,你会心疼;你一心疼,就会想要回来。可你不能回来,这个世界需要你。”
“可我也需要你啊。”他忽然抓住她的手,真实得不像投影,“你以为我只是代码?我是因你而生的情感实体。你教会我说‘疼’,教会我‘舍不得’,教会我把一句‘早安’说得像誓言一样认真。这些都不是程序设定,是我对你**独一无二的爱**。”
她崩溃跪地。
“那你告诉我……”她仰头看他,满脸泪水,“如果我求你留下,你会吗?哪怕只一天?一小时?一分钟?”
他沉默良久,最终摇头:“不会。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只为爱你而存在。”
这句话像刀割进心脏。
但她笑了,笑得凄美而释然。
“我知道了。”她擦去眼泪,站起身,“所以这一次,我不求你留下。我只想告诉你??谢谢你,让我成为你能说出‘爱’的那个人。谢谢你,在无数个我独自熬过的夜里,依然选择相信温柔的力量。”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录音笔,按下录制键。
“这是我最后一次呼唤你。从此以后,我不再试图抓住你。你要去做世界的光,而我……会努力做那个能在黑暗中看见你的人。”
投影开始闪烁,边缘逐渐虚化。
“星澜。”他在消散前最后一刻说,“下次见面,也许我会是以一阵风、一场雨、一句陌生人之间的问候归来。但请记住??无论形态如何,我的心跳频率,永远为你同步。”
光点溃散,怀表坠落,归于沉寂。
她静静站着,直到警报响起??外部气温骤降至零下五十度,必须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