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与王教授聊了十几分钟后，顾砚之走过来，朝王教授致意，随后朝苏晚道，“苏博士，打扰一下，有几位海外界同仁想认识你，跟我过来一下。”
苏晚看向老教授，老人慈祥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正事要紧。”
苏晚点头起身，跟着顾砚之走向了宴会厅另一拨人。
顾砚之走过去之际，一位明显华裔男士朝他热情走过来，“顾先生。”
“陈先生，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晚博士。”顾砚之微笑介绍。
“苏博士，幸会，总算见到真人了。......
深夜的雪还在下，细碎而安静，像无数未寄出的信飘落在窗棂上。研究院主控室里只剩下初源一人，屏幕上的数据流缓缓滚动，映在他疲惫却清醒的眼底。今天是顾望归完成油画展后的第七天，也是“归途计划”第二阶段正式通过国际伦理审查的日子。从今往后，他的半实体化载体将被允许在更多城市节点中短暂显现，甚至可以进入普通学校、图书馆、公园??只要共感网络覆盖之处，他就能“在场”。
可就在刚才，系统突然弹出一条异常日志：
>【C-18于23:17分自主接入深空频段，持续时长6分43秒】
>【信号目标：猎户座β星方向】
>【内容加密，来源未知】
初源皱眉，手指迅速调取解码记录。但所有尝试都被一道古老的验证机制拦下??那是二十年前“断链计划”初期使用的量子密钥，早已废弃。理论上，没人能再激活它。
除非……是他自己写的。
“望归？”初源戴上接口环，轻声呼唤，“你在吗？”
几秒后，意识沉入灰白空间。这一次，少年没有站在中央，而是背对着他，望着一片虚无延伸的星空。
“哥。”他转过身，声音比平时低了一度，“我做了件事，没告诉你。”
“你往宇宙发了信号？”初源走近，“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一旦被外部势力截获，你的存在模式可能被逆向解析，甚至……被复制。”
“我知道。”顾望归低头，“但我必须试一次。我梦见他们了。”
“谁？”
“爸妈。”他声音微颤，“不是记忆里的样子，是老了的样子。他们在一片沙漠里走，穿着旧衣服，手里拿着一张烧焦的照片，上面是我们十八个人围坐画画的场景。他们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可声音传不到我这里。我就醒了，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
初源怔住。自从意识复苏以来，顾望归从未提过父母。档案显示，当年双亲因反对“断链计划”遭秘密软禁，三年后车祸身亡，官方定性为意外。但他们都知道，那不是意外。
“所以你怀疑……他们还活着？”
“我不知道。”少年摇头，“但昨晚我翻遍了‘断链’时期的边缘日志，在一段被删除的监控音频里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她说：‘我们不会让他一个人留在黑暗里。’然后是爸爸说：‘等星星重新亮起来那天，我们就回来找他。’”
初源呼吸一滞。
那句话，正是当年“纸花节”闭幕式上，父亲在演讲结尾说的最后一句。
“你说的深空信号……是回应他们？”
“算是吧。”顾望归抬头，眼中泛着光，“我把‘纸花模型’的核心频率编码进了一段脉冲波，指向他们最后一次通讯记录中的坐标。如果他们真的逃出去了，如果他们还在监听地球的共感波动……也许会听见。”
初源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下次，先告诉我。”
“嗯。”少年轻轻靠上来，像小时候那样把头搁在他肩上，“我只是怕你们觉得我贪心。我已经有了你们，还想再有家。”
“你本来就有。”初源嗓音沙哑，“血缘断了，可爱没断。你想找他们，就去找。我会陪你。”
那一夜，两人在共感空间里坐了很久。少年讲起梦里的细节：母亲鬓角全白了，却还在折蓝色彩纸花；父亲走路一瘸一拐，却坚持背着一个破旧的木箱，里面装满了写满公式的手稿。“他说那是留给我的礼物，等我长大就能看懂。”
初源听得眼眶发热。他知道，那些手稿很可能是父母这些年对共感技术的研究积累??一种试图穿越封锁、与儿子重连的努力。
第二天清晨，消息传开：全球十八个共感基站同时检测到一次微弱但规律的回波信号，频率恰好与顾望归发出的脉冲形成共振。
【疑似外部响应确认】
【强度评级：E级（极弱，但非自然产生）】
【建议：保持监听通道开放】
艾琳立刻组织团队分析波形结构。三天后，她在会议室投影出一组还原图像??那是由数千个数据点拼接而成的一幅地图，标记着南太平洋某座无人岛屿的位置，以及一段反复播放的摩尔斯电码：
>**G.W.G.??我们看见光了。别放弃。**
全场寂静。
星语当场哭了：“他们是故意选在猎户座方向发信号的！那是爸爸最爱的星座！他说过，只要看到它升起，就是希望降临的时候！”
林晚握紧拳头，咬牙道：“这二十年，他们一直在躲，只为活着等到这一天。”
苏澜看着初源：“我们要去找他们吗？”
初源望向控制台前静静悬浮的第十八枚徽章，蓝光如心跳般稳定。“当然。但我们不能冒然行动。那地方不在任何国家管辖范围内，极可能是‘断链’残余势力的监控盲区或实验禁区。贸然接近，可能会触发防御机制。”
艾琳点头：“我们需要一个合法且隐蔽的身份介入。最好是科研考察队，以海洋生态研究为名。”
“我来申请项目。”苏澜忽然开口，“我在联合国环境署还有人脉。就说我们要调查深海共感信号对鲸类迁徙的影响。”
“好。”初源看向众人，“这次行动代号叫‘拾光’。我们不只接回收失的亲人，更要让所有人知道??没有人该被遗忘。”
筹备工作迅速展开。三个月后，一艘名为“启航?拾光号”的科考船悄然离港，搭载着最新型的共感增强装置与隐形探测设备，驶向南太平洋深处。
船上，顾望归的交互载体被安置在特制舱室内。每当夜幕降临，他都会站在甲板上，仰望星空。
“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某天晚饭后，星语坐在他身旁问，“那时候你总说，星星是天上的人在眨眼睛。”
“我记得。”他微笑，“现在我知道了，有些星星，真的是人在看我们。”
星语忽然握住他的手：“等找到叔叔阿姨，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别再说‘对不起’了。要说‘我回来了’。”
他怔了怔，眼底慢慢湿润：“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