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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请君入瓮(2 / 2)

江湖人,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体面?

能让皇帝亲自为你搭台,让百官为你观礼,这简直是光宗耀耀祖,可以吹一辈子的事。

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老江湖,却从中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皇帝这是要把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架在火上烤啊!

册封护国法师?

入朝为官?

这对于追求自由,快意恩仇的江湖人来说,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一时间,江湖上议论纷纷。

“这叶城主和西门庄主,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跟朝廷扯上关系?”

“我看啊,他们是被逼的。你想想,在皇宫屋顶上打架,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皇帝不杀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屁!什么恩赐!这是招安!这是要把我们整个江湖,都变成朝廷的鹰犬!”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现在满大街都是锦衣卫的探子!”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金陵城的每一个角落里响起。

而此时,远在汝南的平南王府,气氛却是一片死寂。

书房内,朱宸濠看着从金陵传回来的密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的地上,跪着一名浑身是伤的探子,正是从沈炼手中逃脱的那位。

“废物!一群废物!”

朱宸濠猛地一脚,将那探子踹翻在地,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失算了。

他严重低估了那个坐在龙椅上的新皇帝。

他本以为,朱栢会像所有正常的皇帝一样,对这种挑衅皇权的行为,勃然大怒,然后下令镇压,把事情闹大。

只要事情闹大,他就有机可乘。

可他万万没想到,朱栢非但没有压,反而还主动地,把这场火烧得更旺了!

他竟然公开支持这场决斗!

他竟然要亲自观战!

他竟然要把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招安!

这一套连招,打得他措手不及,头晕目眩。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暗处准备使坏的小丑,结果还没动手,就被人一把拽到了舞台中央,聚光灯“啪”地一下打在脸上,让他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那道“不经意”间传出来的消息。

“平南王世子朱宸濠,对陛下此举大为赞赏,已经上书,请求入京观礼。”

这简直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他去,还是不去?

去,就等于自投罗网,把自己送到朱栢的刀口底下。

金陵城现在就是龙潭虎穴,他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去了还能回得来吗?

不去,那就是明摆着告诉朱栢,我心里有鬼,我就是幕后黑手。

那朱栢更有了借口,可以直接派大军来踏平他平南王府了。

“朱栢……你好狠!”

朱宸濠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罩住了,无论怎么挣扎,都只会越缠越紧。

“世子,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地上的探子颤声问道。

“滚!”

朱宸濠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探子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朱宸濠一个人。

他烦躁地来回踱步,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那个远在金陵的堂弟,就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看似不动,却早已洞悉了他的一切。

他所有的计划,在对方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幼稚。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朱宸濠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下了一封密信。

他要联系所有能联系的力量。

那些被朱栢革职查办,心怀怨恨的前朝旧臣。

那些在削藩中利益受损,对新皇不满的各地藩王。

甚至……

那个被关在天牢里,对他恨之入骨的四叔,燕王朱棣!

他要告诉他们,朱栢看似强大,实际上外强中干。

他刚刚登基,根基不稳,人心未附。

只要他们能里应外合,在九月十五那天,当朱栢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紫禁之巅时,同时发难!

天下,必将大乱!

乱,才有机会!

他就不信,他朱栢三头六臂,还能同时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不成!

写完信,他用火漆封好,交给了最心腹的死士。

“不惜一切代价,把信送到!”

“是!”

死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朱宸濠站在窗前,看着天边那轮残月,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的疯狂。

“朱栢,你想请君入瓮?”

“好,我就遂了你的愿!”

“只是,到时候,谁是君,谁是瓮中鳖,还说不定呢!”

他仿佛已经看到,九月十五那一天,金陵城火光冲天,血流成河的景象。

而他,将踏着朱栢的尸骨,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金陵,天牢。

这里是大明朝最阴森,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或者身份特殊的囚徒。

在天牢的最深处,有一座独立的院落。

这里没有阴暗潮湿的牢房,反而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看起来像是一处雅致的别院。

但院子的四周,是三丈高的围墙,墙上布满了铁蒺藜。

每隔十步,就有一名顶盔贯甲的楚军精锐站岗。

他们的眼神,比天牢里的石头还要冷。

这里,就是燕王朱棣的囚笼。

朱棣盘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闭目养神。

他身上的囚服已经换成了干净的锦袍,虽然没有了王袍的华贵,但也算体面。

他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胡须也刮得干干净净。

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看不出半分阶下囚的狼狈。

自从那天在奉天殿,被父皇和朱允炆联手击垮了心神之后,他消沉了几天。

但朱棣毕竟是朱棣。

那个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战神,骨子里流淌的,是永不服输的血。

耻辱,可以让他痛苦,但不能让他倒下。

失败,可以让他沉寂,但不能让他绝望。

他想通了。

父皇也好,朱允炆也罢,他们都只是被朱栢的雷霆手段吓破了胆的懦夫。

他们的话,信一个字,都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

成王败寇?

是,他现在是败寇。

但他还没死。

只要不死,就有翻盘的机会。

他开始冷静地分析自己的处境。

朱栢没有杀他,而是把他关在这里,好吃好喝地供着。

为什么?

因为他还有用。

他的身份,他是燕王,是北平数十万军民曾经的主心骨。

朱栢需要用他来安抚北方,需要用他来做一块招牌。

这,就是他最大的筹码。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

观察这里的守卫,观察他们的换防规律,观察每一条可能的逃生路线。

他甚至开始跟那些看守他的士兵聊天。

聊家常,聊军中的趣事,聊北方的风光。

他那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和他那久经沙场的威严,让那些原本对他充满敌意的楚军士兵,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一丝敬畏。

他就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猛虎,虽然收起了爪牙,但那百兽之王的气势,依然让人不敢小觑。

他知道,他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挣脱牢笼,重返天日的机会。

这个机会,比他想象中来得要快。

那天,一个负责给他送饭的小兵,在放下食盒的时候,“不小心”将一粒米饭,掉在了石桌的缝隙里。

那是一粒被蜡封住的米。

朱棣的心,猛地一跳。

他不动声色地等那小兵走后,才用指甲,将那粒米饭抠了出来。

剥开蜡丸,里面是一张比指甲盖还小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月圆之夜,紫禁有变,南门可走。”

没有落款,没有署名。

但朱棣知道,这是谁送来的。

能在他朱栢的天牢里,安插进自己的人,并且敢于谋划这种惊天大事的,除了那些同样对他不满的兄弟,或者野心家,还能有谁?

朱宸濠?

或者……

其他人?

朱棣不在乎是谁。

他在乎的,是这个机会。

他的血,再次热了起来。

那双沉寂了多日的狼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

但他没有立刻回复。

他太了解这些所谓的“盟友”了。

他们不是来救他的。

他们是想利用他。

利用他燕王的身份,在天下大乱的时候,竖起一面大旗,吸引朱栢的火力。

他朱棣,岂是甘心为人做嫁衣的人?

他要的,不是逃出去,给别人当枪使。

他要的,是龙归大海,虎啸山林!

他用同样的方式,回传了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个字。

“兵。”

意思很明确。

想让我跟你们干,可以。

但光让我逃出去,不够。

我需要兵马。

我需要一支能让我东山再起的军队。

否则,免谈。

他知道,这是在赌。

赌对方的决心,赌对方的实力。

如果对方只是想让他出去当个靶子,那这个交易,就此作罢。

如果对方真的有席卷天下的野心和实力,那他们,就一定会满足他的要求。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仿佛那张纸条,从未出现过。

朱棣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难道,是他高估了对方?

还是对方,放弃了他?

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时候,新的消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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