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国这才松了口气。赵建设叶红军都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做事扎实,有他盯着,至少能保证那些工程师在厂里的安全。
另一边,许大茂揣着一肚子火回到车间。
杨卫国让重写红宝书观后感的事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头——五千字对他来说比搬一天铁块还累,更别提杨卫国那副挑剔的嘴脸,简直是明摆着刁难。
可杨卫国现在是副厂长,管着生产和改造两大块,明着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许大茂在车间角落蹲了半晌,烟卷抽了半盒,忽然眼睛一亮,转身就往厂长办公室跑。
李怀德正对着一份报表皱眉,见许大茂进来,放下笔笑道:“大茂?这时候找我有事?”
许大茂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关上门后凑到桌前,趁李怀德不注意,飞快往他兜里塞了个沉甸甸的东西。“厂长您忙着呢?”
李怀德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冰凉坚硬的棱角,心里已然有数。
他慢悠悠地掏出那东西——是条裹着油纸的小黄鱼,金条的分量不轻。
“你这是做什么?”
“嘿嘿,一点心意。”
许大茂搓着手,“您也知道,杨副厂长让写的观后感,我文化水平低,写得总不合他心意。
不过您放心,我肯定接着写,保证让杨副厂长满意。”
李怀德掂了掂金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吧,到底什么事。”
许大茂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厂长,我发现些情况,觉得得向您汇报。有些顽固分子,就那些以前的资本家,家里藏着金条、古董,这不是明摆着跟政策对着干吗?依我看,该抄家,该好好教育教育。”
“哦?你发现谁了?”李怀德指尖在桌上轻叩。
“娄半城!”许大茂眼里闪着狠光,“当年号称‘京城半城’都是他家的,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我申请带人去抄他家,保证把那些违规的东西全搜出来!”
李怀德心里猛地一沉。
娄半城是他岳父,虽说女儿跟许大茂已经离婚了,可真要抄了娄家,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这小子够狠,以后还要当心些。
“行啊。”李怀德收起金条,语气平淡,“既然你掌握了情况,就按流程办吧。我批准了。”
“哎!谢谢厂长!”许大茂喜出望外,转身就往外跑。
他一出门就挺直了腰板,招呼上纠察队的几个亲信,带着家伙直奔娄半城的小别墅。
那别墅在胡同深处,青砖灰瓦,看着不起眼,内里却曾是京城有名的富贵地。
“砸门!”许大茂叉着腰站在门口,指挥着手下,“给我仔细搜!尤其是墙缝、地窖,别放过任何角落!”
门锁被砸开的脆响惊动了邻里,几个老街坊扒着门缝张望,见是许大茂带着人,都吓得缩了回去。
纠察队的人冲进院子,翻箱倒柜的声响隔着院墙都能听见。
许大茂得意地哼着小曲,心里盘算着:娄晓娥,你爸看不起我,你也嫌我没出息,今天我就让你们娄家彻底完蛋!
可半个时辰过去,纠察队的人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出来,为首的队长苦着脸汇报:“许组长,啥都没有。里里外外搜遍了,墙缝敲了,地板掀了,连暖气管道都检查过了,别说金条古董,值钱的物件一件没见着。”
许大茂的脸瞬间垮了,不信邪地冲进屋里,自己又翻了一遍。
客厅里摆着几张普通沙发,墙上光秃秃的,卧室里的衣柜打开,只有几件旧衣服。他甚至掀开地毯查看,地砖都是实心的,哪有藏东西的痕迹?
“不可能!”许大茂低吼一声,可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再看看手下人疲惫又无奈的眼神,知道再搜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他心里又气又急,额头的冷汗直往下流——向李怀德拍了胸脯,结果却一无所获,这回去该怎么交代?
但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现实。许大茂狠狠瞪了眼别墅,一挥手:“撤!”
一行人灰溜溜地离开,背后老百姓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许大茂低着头,脚步沉重地往厂里走,只能硬着头皮去见李怀德,把这失望的结果汇报给他。
刚到办公楼门口,就见李怀德的秘书站在台阶上,见了他便说:“厂长在办公室等你呢。”
许大茂心里一紧,深吸口气,推门走进办公室。
李怀德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抬眼瞥了他一下:“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厂、厂长……”许大茂声音发虚,“娄半城家……啥都没搜到。”
李怀德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没说话,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在审视什么。
许大茂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低下头,等着挨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