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我怎么觉得这般燥热……外面的雨似是停了。小崔岘,你陪老夫出去透透气吧。”
八月酷夏,他却穿着厚厚的棉衣,岂能不热?
桓应说着,将身上的棉衣脱了,随手丢在一旁。
崔岘未开口的话被打断,停顿片刻后,他上前搀扶住桓应,轻笑道:“好。”
时间来到后半夜,黎明将至。
风雨骤歇。
东莱先生压下眼角的泪意,走过去替他们将屋舍门打开。
嘎吱——
院外凉风扑面袭来。
只穿着薄衫的桓应先生深吸一口气,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由内而外的惬意。
大病多年,他这身子骨,已许久没这般舒坦过了!
只是,这惬意感只维持了片刻。
几乎在山长屋舍房门打开,崔岘搀扶着桓应走出来的瞬间——
院子里。
被暴雨淋到衣衫尽湿、狼狈不堪的岳麓数百师生,开始大声哀嚎。
他们在雨中哭了一夜。
瞧见老山长终于露面,俱是精神一震。
或许,山长传位一事,尚有转机呢!
人群最前方。
那位红袍郑教谕恶狠狠瞪了一眼崔岘,而后看向桓应,哑声质问道:“为什么?”
作为岳麓首席教谕,近十年来,他兢兢业业,一手打理岳麓各项事务。
最后,山长的位置,却旁落他人。
教谕郑启贤,自然有资格,向桓应发出这句诘问。
更何况,他还是当代郑家话事人的胞弟。
老崔氏、以及崔家人,天天喊着要做‘河南第一望族’。
事实却是,荥阳郑家,才是当之无愧的河南第一望族。
硬要往前追溯历史,郑家的族谱血脉,甚至能追溯到数千年前的黄帝身上。
有郑家做后盾,哪怕桓应去世,岳麓书院也不会就此没落。
甚至有可能更加辉煌。
所以,郑启贤是真的无法理解,桓应为何要传位崔岘。
面对郑教谕的质问。
桓应沉默片刻,淡声道:“因为这里是岳麓,而非你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