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赛被当众戳穿,又惊又怒,冷笑挑拨道:“大胆崔岘,你一介白身,仗着身后有首辅撑腰,敢这般质问本官!”
“而且,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方才本县亲眼所见,已有学子准备离去……想来,他们也早已不满新学,不满你一稚子掌院,所以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叛逃书院。”
此话一出,那几位靠近书院门口的学子脸色煞白。
其余学子也纷纷反应过来,张县令哪里是在下杀手,这是在给他们下套啊!
但,这跟‘下杀手’有何区别?
眼看诸生神情惊慌,崔岘震声看向张赛:“《春秋》载‘宋华玄倒戟而出‘,叛师之名一旦背上,天下学府谁还敢收?科场之上谁还敢录?”
“《礼记》明训‘君子不迫人于险‘!你明知他们年少惊惶,偏要以刀剑相胁——“
“不就是要让世人看见:岳麓学子背弃师门,我崔岘众叛亲离吗?“
说到这里。
崔先转身,看向身后数百惊慌学子,朗声道:“今日你们若因刀兵离去,是形势所迫,绝非品性有亏。”
“《孟子》云‘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
“今日纵有风雨,也该由我这个院长一力承担。你们的前程在科场,在朝堂,在天下百姓之间。”
“诸生若是要走,也该在太平日子里,带着岳麓的荐书,风风光光地去更好的去处。而不是在刀剑威逼下,狼狈逃窜,从此仕途尽毁!“
“所以,我的意思是……”
说到这里,年轻的院长笑了笑,展开衣袖将背后的寒刀隔绝,护住一群学子:
“我是院长。”
“诸生听话,安心站在我身后。”
这一日,数十把寒刀破开院门,直指岳麓数百学子。
山门大开,满地木屑。
惊慌中。
那位尚且年幼的少年院长,用自己并不算宽厚的纤瘦身躯,坚定站在最前方,替学子们遮蔽风雨。
数百学子看着他,怔怔无言。
没来由的,耳边浮现出方才裴坚在明伦堂说的那句话。
他说:
帅,是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