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逼宫(第1/2页)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早已埋骨秦岭的幽暗褶皱里。
或许正化作一缕旁人看不见的风,绕在你指间陪你闯那些没尽头的险地——吴邪。
我的好兄弟,原谅我到死都要跟你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
我总想起那年把你骗去秦岭的早晨,你啃着肉包骂我缺德,说青铜神树哪有西湖醋鱼香。
可我没告诉你,那时我总在夜里惊醒。
摸自己的脸总觉得隔了层雾,我怕啊,怕自己早就死在了某次下斗里。
怕现在的“老痒”只是青铜树嚼碎了记忆捏出来的影子。
谁不想活着呢?活着才能跟你抢最后一口排骨,才能听你絮叨三叔的破事。
可命运偏要把我按进泥里——我真的死了,死得比秦岭的寒潭还冷,死得连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来得及说。
青铜神树是复制了一个“我”,可那东西不会记得你大学时替我背的处分。
不会记得我们在格尔木的破旅馆里分吃一桶泡面。
吴邪,别恨那个骗你的我,也别念着这个死了的我,若你还念着点旧情,每年过年过节。
就往我坟头(要是能找到的话)多烧点纸钱,顺便带瓶二锅头,就当……就当我们再喝最后一顿。
读到这里时,你指尖该捏皱信纸了吧?我知道你那点脾气。
嘴上骂骂咧咧,心里早把我这混球当成了唯一的朋友。
别难过,真的,难过也换不回我陪你再走一趟斗,不如去地窖里拿瓶你藏了三年的茅台。
替我多喝两口——就当是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吴邪果然照做了。
他蹲在老房子的地窖里,指尖拂过落灰的酒瓶。
指腹还留着当年跟老痒抢酒时被瓶子划的疤。
他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推到对面空着的椅子上,琥珀色的酒液晃着光。
像极了秦岭神树里那些会骗人的光斑。他没吃菜,就着回忆一口口灌,酒量本就不算好。
没几杯眼皮就沉了,最后趴在桌上睡过去时,手里还攥着那封被眼泪浸得发皱的信。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被风推开道缝,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滑进来。
斗篷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尘在月光里跳舞,那人盯着沙发上睡熟的吴邪。
目光在他蹙着的眉头上停了片刻,又落在桌上的信上。
指尖捏起信纸时,斗篷下露出的指节泛着冷白,他读得很慢,直到看见“下辈子再还”那行字。
才低低嗤笑一声:“死了还这么多废话,难不成你还能从坟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