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大亮。
辽军再次涌至霸州城下。
肃杀之气,弥漫天地。
城楼之上,武植与梁山众将早已严阵以待。
只见辽军阵前,缓缓驶出一辆囚车。
车中,一人被铁链缚住手脚,浑身血迹斑斑,正是黑旋风李逵。
萧赤伶一身红甲,策马立于囚车之旁,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傲慢。
她手中马鞭遥指城楼,冷声道:
“城上的梁山贼寇听着。”
“尔等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妄想夜袭我粮草大营?”
“真是可笑至极。”
“此等的雕虫小技,早已被我皇后娘娘一眼看穿。”
“这黑厮,便是你们愚蠢的明证。”
她用马鞭指了指囚车中的李逵,声调陡然拔高。
“今日,我家皇后娘娘慈悲,给你们一个机会。”
“用我大辽国舅换回这黑厮的性命。”
“否则,我便在这两军阵前,将他千刀万剐。”
城楼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武植身上。
武植的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他的心中,却掀起了一丝波澜。
原来识破计策竟然是大辽的皇后?
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至于对方会用李逵来交换康里定安,这一点,他与朱武昨夜便已料到。
“哥哥……”
一旁的林冲满脸愧色,欲言又止。
武植抬手,制止。
他往前一步,立于城垛之前,直视着阵前的萧赤伶,淡淡说道:
“我换!”
仅仅两个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囚车里的李逵闻言,身躯剧震。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城楼上那道挺拔的身影,虎目之中,竟是瞬间涌上了热泪。
“哥哥,不可啊!”
“是俺铁牛没用,中了敌人的埋伏,给梁山丢了脸。”
“你莫管俺,俺烂命一条,死了便死了。”
听着李逵那发自肺腑的嘶吼,武植心中一暖。
他朗声道:
“铁牛兄弟,胜败乃兵家常事,何错之有?”
“再说是我让你去夜袭敌营,若真要论责,那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指挥失误。”
“你是我武植的兄弟,是我梁山的兄弟。”
“我武植,绝不会抛下任何一个兄弟。”
“你且安心等着,哥哥这就带你回家。”
一番话,坦坦荡荡,义薄云天。
不仅城楼上的梁山众将听得热血沸腾,就连城下列阵的辽军士卒,看向武植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敬佩。
阵前的萧赤伶,更是微微一怔。
她原以为武植会推诿扯皮,或是说些场面话。
却不想他竟将所有责任揽于己身,言语间对麾下兄弟的珍视,发自肺腑,绝非作伪。
这便是……梁山之主武植么?
她的心中,竟是第一次对这个敌人,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来人!”
“把康里定安带上来!”
片刻之后,形容憔悴的康里定安被押了上来。
他看着城下的辽国大军,又看了看囚车里的李逵,脸上神色变幻。
既有即将脱困的激动,更有沦为阶下囚、需要交换才能活命的无尽羞愧。
“带上他,随我下城!”
武植没有多言,翻身跃上马背,亲自押着康里定安,朝着缓缓打开的城门而去。
吊桥放下,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