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霜还是有点疑惑:
“二弟,即便重新测量田亩,多量了几倍,也不该把人往绝路上逼吧?”
尤澜笑了笑,带着一丝嘲讽:
“这更容易了,既然先前的田亩测量有误,那按照错误的比例交了这么多年税,现在是不是得把之前少交的那些给补上?而且还得加上利息!”
周青霜这才明白过来。
周子谦一脸敬佩,
“没错!大哥说的完全正确!”
“就是这强行征收‘补税’,把无数云南百姓逼上了绝路,甚至卖身为奴。”
他指着一个方向,
“我刚发现一处村落,已经彻底荒废了,只剩下一两个走不动路的老人在那儿等死。”
“他们说,之前闹过‘流寇’,整个村子都被洗劫一空,年轻人都跑路了,只剩下他们这些跑不动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云南的老百姓,对‘摊丁入亩’这四个字,已经是恨之入骨、怨声载道了!”
尤澜望着远方的天空,乌云翻滚,
“看来,云南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周子谦一番话,让鲜于清羽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像拉满的弓弦,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她不是没见过黑暗。
身为皇室宗亲,她比谁都清楚,这光鲜亮丽的袍子下,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那些,大多是权贵之间的倾轧,是朝堂之上的博弈。
像这样直接把百姓往死路上逼的…
她还是头一次见。
鲜于清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原本以为,哄抬书价、煽动士子闹事,已经是这些世家能做出的最出格的事了。
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这些人的心,是黑的!
鲜于清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却远不及她此刻内心的愤怒与…无力。
她下意识地看向尤澜。
这个男人,总是能给她带来希望。
但这一次,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他还能像以前一样,力挽狂澜吗?
“尤澜…”鲜于清羽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你…可有办法?”
周青霜也紧盯着尤澜。
她虽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也能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周子谦说得没错。
这些云南士绅,简直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可恨!
但再恨,也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不然,这云南的天,怕是真的要塌了!
尤澜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慢悠悠地开口了:
“世家这玩意,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想把他们彻底铲除,根本不可能。”
“咱们能做的,就是别让他们把这茅坑给占满了。不然…大衍朝就得被这些污秽给淹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
“当然,也不能把这茅坑给清得一干二净。没了这些石头,朝廷还怎么…嗯…捞银子?”
鲜于清羽三人听得一愣,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比喻…
是不是有点太接地气了?
不过,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世家要是真没了,朝廷的赋税从哪儿来?
总不能真让皇帝去种地吧?
尤澜见三人这副表情,也不多做解释,继续说道:
“说到底,世家就是朝廷养的…宠物!”
他本想说“猪”,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妥当,临时换了个词。
“平时呢,就得给他们点甜头,让他们卖卖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