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带墨尘去对岸!”洛离的琴音突然转向,不再攻击母虫,而是化作无数道音刃,将涌上来的阴魂斩成碎片,“老金,继续激活镇魂符!我来拖住母虫!”
林野已经扶着墨尘踏上了对岸的石阶,她回头看去,只见洛离站在石桥中央,伏羲琴的琴身泛着金光,她的指尖在琴弦上飞舞,每一道琴音都带着血色,像在用自己的魂息催动力量。母虫的巨爪不断拍向她,却被琴音形成的屏障挡在半空,外壳在红光水柱和琴音的双重冲击下,正一点点剥落。
“洛离!快过来!”林野急得大喊,却看到母虫突然将尾部对准石桥,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汁液,汁液在空中划过弧线,精准地落在洛离脚边——那里正是石桥星图的中心,是金光屏障最薄弱的地方。
“小心!”苏烈扑过去想推开洛离,却被母虫的另一道爪风扫中,重重摔在地上。
洛离的琴音出现了瞬间的紊乱,金光屏障裂开一道缝隙,母虫的前爪趁机穿了进来,抓向她的肩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从对岸飞来,是林野将阿鬼的青铜镜扔了过来,镜面正好砸在母虫的爪背上。
“滋啦——”
铜镜的阳气与母虫的阴气相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母虫惨叫着缩回爪子,爪背上被烫出个焦黑的洞。洛离趁机拨动最后一根琴弦,琴音与石桥的星图共振,金光瞬间填满裂缝,将母虫彻底挡在了桥的另一侧。
“快走!”苏烈拖着伤腿爬起来,拽着洛离往对岸跑。老金早已在对岸激活了最后一道镇魂符,一道石门从石壁中滑出,缓缓合拢,将忘川河和嘶吼的母虫彻底隔绝在外。
石门合拢的刹那,所有人都瘫倒在地。通道尽头的微光此刻变得柔和起来,映出一汪清澈的水池,池底铺着白色的玉石,水面上漂浮着淡金色的花瓣——正是清毒池。
林野顾不上喘息,赶紧将墨尘拖到池边,撕下他后背的衣服,将伤口浸入水中。池水接触到黑痕的瞬间,发出“咕嘟”的声响,那些黑痕像遇到克星般迅速消退,露出底下红肿的皮肉,虽然还在渗血,却已没有了之前的诡异。
“有用!”她喜极而泣,抬头看向洛离,却发现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血迹,正扶着池边剧烈喘息,琴身上的金光已经黯淡下去。
“你怎么样?”苏烈走过去,想扶她,却被她摆手制止。
“没事。”洛离笑了笑,指尖抚过琴弦,琴音微弱却平稳,“只是有点脱力。”她看向那道紧闭的石门,门后隐约还能听到母虫的撞门声,“忘川河的阴魂和母虫都被挡住了,但这扇门……撑不了太久。”
老金凑到清毒池边,掬起一捧水,水里的金色花瓣在他掌心旋转,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这是‘还魂花’,”他的声音带着惊叹,“传说能生死人肉白骨,秦始皇把这么珍贵的东西藏在清毒池,怕是想用来给自己疗伤,没想到便宜了我们。”
墨尘在池水中渐渐清醒,他动了动手指,抓住林野的手腕,声音还有些虚弱:“……谢了。”
林野刚想说话,却看到清毒池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池底的玉石反射出奇异的光,将众人的影子映在石壁上。那些影子旁边,竟多出了无数模糊的轮廓——是忘川河的阴魂,它们的影子正顺着石壁往上爬,像要从影子里钻出来。
“它们还没走!”林野猛地后退,撞在洛离身上,“石门挡不住影子!”
洛离看向石壁上的影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将伏羲琴放在池边,琴身的星图与池底的玉石光芒相呼应,琴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安抚的意味,像在对那些阴魂低语。
“它们不是想害我们。”她轻声说,指尖在水面上划过,激起一圈圈涟漪,“它们只是想借还魂花的气息,解脱这无尽的束缚。”
石壁上的阴魂影子在琴音中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往上爬,而是对着清毒池深深鞠躬,然后一点点消散在光芒里。池底的还魂花旋转得更快了,散发出的香气越来越浓,将整个石室都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
苏烈看着那些消散的影子,突然叹了口气:“折腾了这么久,原来这些阴魂也只是想好好安息。”
老金将还魂花的花瓣收集起来,小心翼翼地包好:“秦始皇想用神权奴役万物,却不知道,无论是人是魂,都向往自由。”
洛离望着清毒池里自己的倒影,倒影旁,阿鬼的影子一闪而过,对着她笑了笑,然后化作光点融入了还魂花的光芒里。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捞起一捧带着清香的池水。
“他也在这里。”林野轻声说,眼眶泛红,“阿鬼一直都在。”
墨尘从池水中站起身,后背的伤口已经结痂,他走到洛离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琴:“休息好了吗?”
洛离点头,看向石门的方向,那里的撞击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后面还有什么?”苏烈扛起失而复得的工兵铲,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洛离看向清毒池尽头的暗门,门楣上刻着“往生”二字,与忘川、奈何遥相呼应。“秦始皇仿造了整个幽冥,”她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忘川河之后,该是他真正的‘神座’了。”
还魂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带着洗涤一切的力量。众人相视一眼,没有人再说话,只是默默整理好行装,跟在洛离身后,朝着那扇刻着“往生”的暗门走去。
无论门后是极乐还是炼狱,他们都必须走下去。因为那些被困在黑暗里的魂息,那些未能说出口的执念,都在等着他们,用光明,照亮最后一段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