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晃了晃手里的空瓶,苦笑一声:“没了。火油……见底了。”
叶薇心里一沉,拉满的弓弦缓缓松开。没有火油,普通的箭矢对虫群根本起不到威慑作用,那些虫子外壳坚硬,箭簇射中也只能钉住几只,更多的会踩着同伴的尸体。
(猛地回过神,拍了下额头)瞧这脑子!光顾着紧张了,咱这不是在瞭望塔,是在秦始皇墓的耳室通道里!你看这石壁上的龙纹雕刻,还有地上嵌着的青铜地砖——这才是秦墓的排场!
叶薇赶紧扶稳差点撞在石壁上的苏烈,手里的弓换成了秦代特有的青铜弩,箭槽里还剩三支涂着雌黄的弩箭(老话说雌黄能避虫,果然管用,虫群爬到距箭头三尺远就不敢往前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83章:吸血虫。(第2/2页)
“刚才慌糊涂了,”叶薇调了调弩机的刻度,箭头对准通道拐角,“你听,虫群在啃食墓道的夯土,动静比刚才大了三倍——它们肯定是闻到咱们身上的活人气息了。”
苏烈靠在刻满云雷纹的石柱上,从怀里摸出半块打火石:“火油虽然没了,但这玩意儿还有用。秦墓里的殉葬品里多的是松脂,找几盏长信宫灯,拆了灯盘里的油脂,照样能烧。”
叶薇眼睛一亮,拽着苏烈往侧边的耳室挪——那里果然摆着三盏鎏金长信宫灯,灯盘里的油脂凝固成了淡黄色的硬块,摸起来还带着点黏性。她刚要伸手去拆,通道尽头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石块滚落的闷响。
“是盗墓贼?”苏烈猛地站直,却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不对,听这动静像是机关启动了!”
果然,脚下的青铜地砖突然开始翻转,叶薇反应快,一把抓住苏烈跳上旁边的石台,低头就看见地砖翻转后露出的深沟里,密密麻麻爬满了吸血虫——刚才要是慢一步,这会儿已经成了虫群的点心。
“秦墓的防盗机关!”叶薇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还好是翻板,不是流沙……”话没说完,就听见沟里的虫群发出刺耳的嘶鸣,像是在召唤同伴。
苏烈忽然指着耳室的穹顶:“看那里!”
叶薇抬头,只见穹顶的藻井图案里,藏着几排暗格,暗格里隐约泛着红光——是火折子!秦代工匠早就算到会有虫患似的,竟在耳室藏了备用的取火工具。
“拆灯盘!”叶薇当机立断,将长信宫灯的灯盘卸下来,苏烈则用打火石引燃了一小撮松脂,火苗“腾”地窜起,映得两人脸上忽明忽暗。
虫群似乎怕火,在沟里焦躁地打转,却不敢靠近石台。
“暂时安全了,”苏烈吹了吹火苗,将另一盏宫灯的油脂也刮进陶碗里,“但这火坚持不了多久,得找到主墓室的入口——秦墓的主墓室有玄宫之门,据说门后有克制百虫的‘金蚕香’,比雌黄管用十倍。”
叶薇点点头,用弩箭挑开耳室角落的一个陶罐,里面果然装着满满的松脂块:“这下发财了!秦代的松脂,燃点低火力旺,足够烧到玄宫之门了。”她将松脂掰成小块扔进陶碗,火苗瞬间蹿高半尺,把通道照得如同白昼。
就在这时,通道拐角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是虫爬,是人!
“谁?”(叶薇反手拽过苏烈往塔内缩了缩,指尖飞快地在箭囊里挑拣——三支火箭已经用空,剩下的都是普通箭矢。她目光扫过墙角那堆蒙尘的盾牌,突然有了主意,抓起两面盾牌往苏烈怀里一塞:“举高点,护住心口!”
自己则抄起地上的铁胎弓,弓弦拉得如满月,箭头瞄准的不是虫群,而是塔顶悬着的那盏锈迹斑斑的铜灯。“哐当”一声,箭矢正中灯座,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灯油泼洒而下,溅在爬得最急的虫群身上。叶薇紧接着甩出最后半截火折子,火舌“腾”地窜起,沿着油痕一路烧上去,把半面塔壁都映成了赤红色。
虫群被火逼得后退,却很快又从另一侧石阶绕了上来。叶薇瞥见苏烈怀里的盾牌反射着微光,突然拽过他的手腕往塔门退:“撞门!这塔是空心的,门轴早朽了!”
苏烈虽然不解,但还是卯足劲撞了过去。朽坏的木门应声而碎,两人滚进塔后那片密不透风的灌木丛——奇怪的是,虫群追到灌木丛边缘就停住了,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
叶薇趴在地上喘着气,眼角余光瞥见灌木丛的叶片上凝着层白霜,凑近一闻有股极淡的杏仁味。“是这林子的气味……”她忽然想起林野地图上的标注,“他早料到我们会被逼到这儿,特意在地图边角画了这片‘净地’。”
苏烈扶着树干站起来,忽然指着前方:“你看,林子里有炊烟!”
穿过灌木丛,果然见林间藏着间木屋,烟囱里正冒着青烟。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粗布衫的老者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到他们时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林野那小子说你们今日会到,让我备着热粥呢。”
进屋坐下,捧着温热的粥碗,叶薇才发现木屋墙上挂着幅画像——画里的少年眉眼清亮,正对着镜头笑,竟是林野年轻时的模样。老者用粗糙的手摩挲着画像边缘:“那孩子总说,他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在塔下把你们推开的那一刻。”
叶薇捏着碗沿的手指紧了紧,忽然起身从怀里掏出地图,平铺在桌上:“大爷,您知道这标注的‘最终巢穴’在哪吗?”
老者舀粥的手顿了顿,指了指屋后那座被浓雾笼罩的山:“就在那雾山里。不过山中有雾魈,专偷人记忆,好多想找巢穴的人进去了就没出来过。”
“但我们必须去。”叶薇望着窗外的雾气,声音坚定,“林野用命铺的路,不能断在我们手里。”她将玉佩从领口拽出来,贴在地图上标注巢穴的位置,玉佩竟与地图上的印记严丝合缝。
老者叹了口气,从炕头摸出个布包递给她:“这是林野留在我这儿的‘醒魂香’,能破雾魈的幻术。去吧,记得让那巢穴里的东西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行路人。”
雾山的雾气果然会缠人,才走了半程,叶薇就听见身后传来林野的声音:“薇薇,别往前走了,这山里太危险!”她攥紧手里的醒魂香,香气一散,那声音就变成了尖细的虫鸣。苏烈也晃了晃脑袋,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林野”咽了回去——他刚才竟看到林野站在雾里招手,说要带他们回家。
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浓,脚下的路也变成了松软的腐叶,踩上去悄无声息。叶薇忽然停步,从箭囊里抽出支普通箭矢,反手往斜后方一射——只听“噗”的一声,像是射中了什么黏腻的东西,雾气里顿时飘来股腥甜气。
“是雾魈。”她压低声音,把醒魂香往苏烈手里塞了些,“捏碎了闻,别被它们勾了魂。”
果然,再往前走,无论雾里传来多真切的呼唤,两人只当耳旁风。快到山顶时,雾气突然散了,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的石壁上刻着行扭曲的字:“入此门者,忘过往,失归途。”
叶薇将玉佩往石壁上一贴,那行字瞬间褪去,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她回头看了眼苏烈,见他点头,便率先钻了进去。
洞里没有想象中的虫群,只有块半人高的石碑,碑上刻着林野的名字,名字下方还有行小字:“以我残躯,为后来者铺最后三里路。”
叶薇伸手抚过那些刻痕,指尖触到石碑内侧的凹槽——正好能放下那块玉佩。她将玉佩嵌进去,石碑“嗡”的一声亮起微光,背面缓缓显出幅新的地图,标注着巢穴的真正位置,还有一行林野的笔迹:“别怕,我一直在。”
苏烈忽然指着石碑旁的石台,上面摆着个木盒,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盒火箭。“是林野留的!”他拿起一支,箭杆上刻着个小小的“薇”字,“他知道你擅长火箭。”
叶薇捏着那支箭,忽然笑了,眼眶却湿了。她将木盒背在身上,拍了拍石碑:“等着,我们这就去把巢穴端了,让你看看,你的路,我们走得稳着呢。”
洞口的雾气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像极了林野推开他们时,天边泛起的第一道光。
石碑的微光映在叶薇脸上,她指尖划过“林野”二字,忽然摸到碑底藏着个小暗格。拉开一看,里面是卷泛黄的羊皮纸,展开来,竟是张手绘的巢穴布防图,边角处密密麻麻写满了注解——“西侧虫道有松动的石板,可藏身”“东北角的毒液池怕火,火箭能逼退虫群”“最深处的母巢……需要两个人合力才能撬开机关”。
“他连这些都算到了。”苏烈的声音发哑,指着“母巢”旁画的小太阳,“这标记是什么意思?”
叶薇凑近一看,那太阳旁边写着行极小的字:“午时阳光会从天窗照进来,对准母巢的眼睛。”她忽然想起老者说过,雾山正午的太阳烈得能晒化松脂,“是弱点!他在告诉我们动手的时辰!”
两人按图索骥往巢穴深处走,腐叶下的石板果然如标注般松动,几次虫群突袭都靠这暗格躲了过去。行至毒液池时,叶薇摸出火箭,苏烈则捡了堆干燥的松针当引火物。火光窜起的瞬间,池里的虫群像被烫到般缩成一团,露出池底的暗门。
“就是这儿。”叶薇推了推暗门,纹丝不动。苏烈上前合力,两人踩着石壁上的凹痕借力,才勉强拉开条缝。门后是条窄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尽头隐约有红光闪烁。
“你看!”苏烈指着头顶,天窗的位置正好对着通道终点,阳光正一点点往红光处挪动,“快到午时了!”
叶薇摸出最后三支火箭,箭头裹着林野留下的醒魂香粉末——老者说这粉末能破邪祟。窄道里突然传来“嘶嘶”声,是雾魈!它们从石壁缝里钻出来,化作林野的模样,伸着手往叶薇怀里钻:“薇薇,跟我回家,别管这些了。”
“假的。”叶薇闭紧眼,捏碎手里的醒魂香,腥甜的雾气瞬间散了,雾魈尖叫着化成黑烟。苏烈也被幻象缠上,他盯着“林野”递来的麦芽糖(那是他们小时候最爱吃的),咬着牙别过头:“林野才不会让我们半途而废!”
终于挤到终点,母巢像团搏动的血肉,无数虫眼正对着天窗,红光就是从眼瞳里透出来的。叶薇搭箭拉弓,苏烈则举起石块,盯着日影:“三、二、一!”
石块砸向母巢的眼皮,趁着它闭眼的瞬间,三支火箭齐齐的射入了眼瞳!阳光恰好穿过天窗,照在箭簇上,醒魂香粉末遇光爆燃,母巢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渐渐缩成团黑灰。
通道开始晃动,叶薇拽着苏烈往外跑,身后的巢穴在坍塌。跑出雾山时,老者正站在木屋前笑:“林野说,你们一定能成。”他递过个布包,“这是他托我保管的,说等你们回来再给。”
打开布包,是个绣着向日葵的荷包,里面裹着半块麦芽糖,还有张纸条:“知道你们会来,我在石碑后藏了新地图,下一站……去看海吧,苏烈说你一直想去。”
叶薇捏着荷包,忽然发现向日葵的花瓣里藏着针脚绣的小字:“别怕,路还长。”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苏烈忽然指着远方:“看,是海!”
叶薇抬头,碧蓝的海浪正拍打着沙滩,像极了林野画过的画。她把荷包塞进怀里,拉着苏烈往海边跑——那里有新的路,也有带着阳光味的回忆,正等着他们踩出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