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王府观礼,北方战局(5K字,章尾附势力分布图,求月票)
神州辽阔,法统万千,但也正因如此,免不了便有地域门户之见。
天倾东南,神州东沃而西瘠,南富而北贫,于是自东北向西南,以室韦山—太行山—武陵山—雪峰山—南岭一线为界,正道占了东方,邪魔被驱逐到西方,正邪自然不两立。
只不过在西方有一个例外,造化神秀,在险山恶水中孕育出一个都广之野,于是道门在此蓬勃发展。自唐后,此地改道为玄,并把西方一分为二,分隔南北,在南的被称为南派魔教,在北的被称作北派魔教。
至于东方,尽管都是正道,但因为地形与法统的缘故,在漫长的时间中,也自然而然划分了门庭。
淮河以南,即为口头上常说的东方道门,以浩然盟与正一盟为领袖。淮河以北,即为北方道门,以全真盟为领袖。当然,这种叫法只是因为当前神州道兴而佛衰,要是放在有唐一朝,那就是南禅北禅的叫法了。
而且历代道门兴盛之时,东方道门都是以龙虎山为宗主,如果需要齐心协力结盟,来诛魔渡劫,甚至是与北道丶西玄或是禅宗相争,结的盟都是叫正一盟。只是近几十年来,龙虎山大小天师毫无作为,昏招频出,东方诸道碍着龙虎山先贤的面子,有些事不愿意宣扬出来,但是也不想再奉龙虎山为宗主。于是这次魔劫起时,几个仙宗一商量,便喊出了浩然盟的口号,也算是独立于正一盟之外了。
当时浩然盟出世,北道也是惊诧非常。
不过分家这种事,也不是只有东道干,北道亦不能免俗,而且要更早丶更彻底。
北道全真盟诸宗,以燕山为界,分作淮北全真和辽东全真,前者往往因为是全真发源地的缘故而直接被简称为北全真,也即口头上常说的北道,后者则是因专修龙门法被又称作龙门全真。
燕山以北,即辽东黑山白水之乡,三面都是蛮荒绝灵之地,把燕山一锁,便自成一国,比群山环绕的都广之野还要来得自固。而且辽东物资丰饶,高山临海,沛水沃土,这里的人喜欢这里,不怎麽与外面的人打交道,龙门全真在这里发扬光大,有时候也直接自称辽东派。
所以,东方的辽东,便如同西方的吐蕃,超然世外太久,以至于人们都常常忘记了这两个地方。前者自立于北道东道之外,而后者也从不掺和到北派南派中去。
神州辽阔,因为山水迥异的缘故,自然划分出了淮南丶淮北丶辽东丶巴蜀丶西北丶西南丶吐蕃这七大地域。当今世道,七大地域的代表门庭便是东道丶北道丶龙门丶西玄丶北派丶南派丶摩诃这七家。
这七家势力,正魔之间肯定是水火不容丶争斗不休,这不消多说。
然而在正道之中,东道丶北道丶龙门丶西玄这四家,却也并非想像中的那麽亲密无间丶同气连枝,高山阔水对于修行者而言并非什麽不可逾越的天堑,但法统门庭却是。
东道重符籙丶北道重内丹丶龙门重炼形丶西玄重元神,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这四家逐渐发展成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丶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偶有合力除魔,偶有论道谈玄,偶有演法切磋,但都不是常态。
程心瞻在东道里是响当当的名气,豫章当地的仙宗大派他基本都有登门拜访,去龙虎山参会,去散原山取经,去阁皂山求援,并且在会稽四明山做过客,在金陵句曲山讲过法,在庾阳罗浮山借过宿。
这是因为这些山门都是属于东道,在法脉源流越往上越接近,最后合归于一。平日里各家门派弟子也多有交流往来,高辈们相约开法会,低辈们碰头探秘境,同在一地,抬头不见低头见。
但是一旦过了淮河,似乎便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遮住了南北道者的眼,大家就没有那麽放松自在了。
上一次渡劫,程心瞻在铁槎山待了近三年,这一次,又已经待了半年,但是他从未想过去近在咫尺的崂山拜访一下,这就是原因。
他在一境时,初入修行界,还没有这个感觉。那年他离开西昆仑后,在北方游历,在西域拜访了天山剑派,在陇西拜访了崆峒山,路过晋原时还去了五台山,到齐鲁时他正想去崂山见一见薛立行,想请他为当时的自己铸一把剑,却被人参果一事耽搁。
可自那往后,随着自己修为越高,眼界越高,便知晓了燕山锁钥,辽东龙门早已隐遁,不理世事,又亲身经历了西玄敌对与东道分裂后,他就越能明显感觉到那堵无形的屏障了。
所以去北道崂山拜访薛立行之事,便被他无限期拖延,乃至遗忘。
直到这一刻,记忆被重新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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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师,请。」
燕正阳领着程心瞻进了正堂,并将其介绍给众人。
「众位,这位便是三清山的万法经师,受我家主人所邀,在黄海小住,如今在北岸结庐修行。」
这位镇王说法讲究,挑明了是龙君相邀在前,程心瞻占山为后,如果齐鲁仙门有所不满,那看在黄海龙君的面子上也不好说什麽。
程心瞻朝众人做了一揖,
「贫道程心瞻,众位有礼了。」
众人回礼。
随即,燕正阳便又向程心瞻介绍众人,他率先指向的就是站在薛立行旁边的一个黑袍道士,这道士身量消瘦,粗眉长须,头顶一个木冠,看着大概五六十岁的样貌。
「这位是崂山副掌教,阳兴道长。」
老道笑看程心瞻,也拱手做揖,
「贫道李阳兴,道友有礼了,久闻经师大名。」
程心瞻连回礼,
「李教主谬赞,您无量寿。」
崂山是仙宗大教,总领齐鲁全真,没想到其副教主也会来参加崂东世子的加冕礼,崂东王的面子可真够大的。
「这位是阳兴道长的高徒,立行道长,乃是崂山凝真观历代以来最年轻的观主。」
燕正阳指向薛立行。
薛立行闻言便笑道,
「镇王有所不知,我与程道友乃是旧相识。」
「哦?」
燕正阳有些诧异,李阳兴也有些诧异。
程心瞻笑着接话,
「薛道友,上次还珠楼一别,我们已经有四十多年没见了吧。」
薛立行也笑着,
「可不是,当年你我还都是一境小修呢。但时过境迁,道友的名声早已响彻大江南北,而我依旧籍籍无名,实在惭愧。」
程心瞻虽然对北方道门知之甚少,确实未曾听闻过薛立行的名字。但他起码知道在崂山这样的仙山大宗里执掌一观,那就不可能是简单人物,而且观此人神华内敛,又是副掌教亲传,哪里真的会籍籍无名,只不过是自己不知道罢了,所以他笑道,
「我不过是斗狠赢来的虚名,而道友韫玉怀珠,气定神闲,分明是自谦过甚了。」
薛立行笑,
「再叙,再叙。」
程心瞻点头。
于是燕正阳继续介绍,指向顾逸,虽然他知道顾逸与程心瞻认得,但顾逸地位摆在这,除了来自崂山的外客,这里就属这位国舅地位最超然,他不能不管,总是要提一句的,
「承蒙郡王厚爱,也来观礼了。」
程心瞻和顾逸之间自然不必多说,他拱手见礼,
「伯父。」
顾逸笑着点头。
随即,燕正阳指向一个个头不高,有些瘦小的紫袍官服老头,
「经师,这位便是我朝的参知政事。」
老头头发都白了,但精神很好,朝程心瞻拱拱手,
「老夫吕有实,经师有礼了。」
「宰辅有礼。」
程心瞻回道。
紧接着,燕正阳又指向另一个,一个壮硕的武人,比燕正阳还要高一些,
「这位是成北王。」
此人冲程心瞻抱拳,笑道
「焦不平,见过经师,经师洞府离我成北路不远,可常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