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三月十八日,
「夏侯太守说今日要大会县中官员?」听闻身旁县丞禀报后,宛陵县县令周元不禁诧异了起来。
县丞拱手:「属下亲耳听到的,哪里有假?府尊还说要将铜场的从事也要一并叫来议事,还说要商量如何赏赐众人。」
周元是冀州河间郡人,时年四十二岁,曾在兖州东郡做过县令,是去年夏季尚书台从各州挑选的第一批到吴地任职的县官。
他籍贯所在的河间郡如今已经改成河间国,而这位夏侯太守是河间王的外甥丶陛下亲信中的亲信,周元对此十分明白,夏侯太守绝对是个万万开罪不起的人物。
昨日夏侯太守在西山铜场的所见所闻,周元也已听说。今日夏侯太守真是要赏赐众人?
周元只觉一阵头皮发麻,但还是强作镇定,应道:「好,我已知晓了,你再令人将此事布告下去。你令人骑我的马去铜场,将杜从事也一并请来。」
「属下明白。」县丞行礼离去。
离宛陵县城五里外的西山铜场,从事杜立得了通报,也不禁捻着胡须暗暗思索了起来,自言自语道:
「昨日太守在我处见了铜场中山越众的情境,难看的脸色我现在还能想起,今日又怎会赏赐?」
杜立身侧一旁穿着绿袍的管事之人听得此语,凑近杜立耳朵说道:
「从事乃是由州中蒋使君亲自任命的,夙来只听州里吩咐,怕一太守作甚?这夏侯太守如此年轻,想必是来吴地镀一层功劳的,贵戚子弟常常如此,定不会管这些细情的。」
「也对。」杜立默然几瞬,神色倨傲的点了点头:「我自是蒋使君任命的,太守又能奈我何?走吧,你同我一起去宛陵城中。」
「是。」管事点头应道。
宛陵县府中,自县令周元以下的官丶吏三十馀人,已经尽数在堂中站好,气氛严肃而压抑。正中坐着的夏侯玄依旧板着面孔,县府正堂内的两侧墙边站满了身着皮甲铁盔丶腰间挎有环首刀的士卒。
「谁还没到?」夏侯玄冷冷问道。
县令周元左右看了一眼,小声答道:「禀府尊,西山铜场的杜从事还未到。」
「去催!」夏侯玄皱起了眉头。
「是,属下这就遣人去催。」周元赶紧应声,朝着身侧下属使了个眼色。县吏刚走出县府大门,就小跑着折了回来,拱手道:
「禀府尊,杜从事到了。」
杜立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带着管事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到众人中间,躬身行礼:
「府尊,在下远路来迟,还望府尊恕罪!」
「恕罪?」夏侯玄冷哼一声:「左右,将这两个罪人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堂中左右涌出四名甲士,只在须臾之间就将杜立和他带来的管事押住了肩膀,逼着他二人跪在地上。
杜立大惊,抬头连声喊道:「府尊,在下不是有意来迟的!还望府尊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