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睿的示意下,枢密使刘晔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向刚来此处的卫臻丶蒋济二人介绍起了交州形势。
「方才,毌丘仲恭的奏报诸位大臣已经听过了,我来为卫仆射再说一番。」刘晔缓缓道来:「此次奏报由毌丘仲恭三十日前在交州合浦郡签发,奏报中说,合浦丶交趾丶九真丶日南四郡反叛,毌丘仲恭以夏日暑热丶北兵不便之故,并不建议让荆南满征南处发兵。」
「毌丘仲恭称,交趾郡与合浦郡中间有百里群山阻隔,既然交趾郡及其南的九真丶日南二郡反叛一时难制,平定合浦郡叛乱才是当下要紧之事。待合浦郡稍安,若是交州本地之兵能够收复,则无需劳烦朝廷大军。若战局对峙,或可冬日天凉之时请荆南处的军队南下……」
卫臻皱着眉头听完,突兀的打断了刘晔的话,问道:「毌丘仲恭要何时出兵合浦?」
刘晔道:「表文中只说审时度势,待机出征。」
「审到什麽时候?」卫臻又问。
刘晔一时有些皱眉,但还认真答道:「并未言语,只说择好战机再行出征。」
「谢刘枢密告知。」卫臻朝着桌案后的曹睿拱手说道:「陛下,臣反对毌丘仲恭之言。」
「如何?卫师傅说来。」曹睿道。
卫臻拱手:「对毌丘仲恭此言,臣有三语相对。」
「其一,的确如他奏报中所言,六月暑热北兵不便南下。但若拖到秋冬天凉,届时孙登与交州四郡反叛恐将延至近一年之久。」
「交趾太守陈时曾是昔日孙权中军校尉,九真太守史嵩本为孙权近臣,日南太守黄盖虽是交州南海郡人,但此黄盖族人在其接任日南郡后已经举族附至日南居住。臣恐日久人心不复,孙登再次割据偏远,来日或许难堪。」
「其二,」卫臻顿了一顿:「毌丘仲恭毕竟年轻,交州政务丶军事皆由他一人掌管。毌丘仲恭的性格陛下应也熟悉,凡遇大事迎难而上,但换句话说,就是过于逞强。」
「交州一共八郡,抛去新设只有一县之地的珠崖郡不论,七郡之中同时叛了四郡,他这个交州刺史丶领军将军岂不难堪?总要将合浦郡收复,再要与朝廷请求援军的。」
「其三,若眼下再不出兵丶待到秋冬之时再出兵,征讨三郡之地至少要荆南出动一丶二万人丶数位良将。行百日,战百日,回百日,最快也要明年秋冬才能回返。」
「臣恐耽误明年伐蜀大事。」
曹真已经远离朝堂数年,修身养性,但身体依旧不可阻挡的继续衰弱下去,此番回到洛阳,也有几分要再见皇帝一面的意思,他来到洛阳,皇帝书房之中肯定是有他一个坐位的。
当然,在曹真看来,眼下大魏朝堂担忧的是交州最南几郡的叛乱问题,这比多年以前每每担忧吴国寇边合肥丶襄阳的境地要好了不止一万倍。
不用担负具体责任的发言总是轻松的,故而曹真也说起了没用的正确之语:「陛下,卫仆射所言极是,用兵之事不可拖延,当速速从荆南发兵。」
曹睿不动声色,朝着书房内的群臣各自看了一眼,而后缓缓问道:「诸卿都以为应当迅速发兵?朕要与你们说明一点,不论交州打成什麽样子,朝廷都要在明年秋七月开始准备伐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