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曼卿莲步轻移，走到傅南城面前，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叔叔，这是曼卿特意为您寻来的一点小礼物。”
傅南城正襟危坐，打过盒子，目光落在里面的物件上。
那是一尊青白釉的观音像，釉色温润，瞧着确有几分年头。
“这是前朝德化窑的白瓷观音，寓意平安顺遂。”
赵曼卿在一旁轻声细语地介绍，“曼卿没什么大本事，只愿这尊观音像能护佑大帅，旗开得胜，福泽万年。”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傅南城听得颇为受用，虽然他压根分不清什么德化窑景德窑，但并不妨碍他摆出一副行家的派头，满意地点点头。
可缩在大娘怀里的暖暖却不自在地耸了耸小鼻子。
一股不好闻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子里。
那味道刺鼻，有点像新刷的油漆，又混着一股子奇怪的胶水味。
她看着爹爹一脸高兴的样子，心里有点急，赶紧从大娘苏玉婉的怀里挣脱下来，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沙发边，伸出小手去够傅南城的裤腿，努力想往他怀里爬。
“爹爹，爹爹，味道很难闻呀，给我康康。”
赵曼卿眼底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怨毒。
这个小野种又来找她麻烦了！
傅南城被暖暖逗得哈哈大笑，哪里会把她的话当真，宠溺地捏了捏暖暖的脸蛋，顺手就把那尊观音像递了过去，“好，给我的乖女儿看看，帮爹爹掌掌眼。”
就在暖暖伸出小手，即将碰到观音像的瞬间，一直站在旁边的赵曼卿，那只穿着精致绣花鞋的脚不着痕迹地往前伸出，轻轻在暖暖的脚踝处一绊。
“哎呀！”
暖暖小小的身子往前一扑，手里的观音像脱手而出。
“啪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白瓷观音像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四分五裂。
“天哪！”
赵曼卿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脸上满是心疼和惋惜，“这……这可是我花了五千大洋才求来的……”
二哥哥傅明钰一个箭步冲过来，弯腰将摔在地上的暖暖一把抱进怀里，紧张地检查着：“暖暖，摔疼没有？”
暖暖眼圈一红，委屈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着赵曼卿，“是她！是这个坏姐姐绊倒我！”
赵曼卿立刻露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暖暖，我……我怎么会绊你呢？我站在这里动都没动一下啊。”
傅南城压根没看见那一瞬间发生的事，他的心全在女儿身上，见女儿没伤着，大手一挥，浑不在意地说：“算了！一个玩意而已，摔了就摔了，哪有我的闺女重要。”
他说着，从傅明钰怀里把暖暖接过来，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可暖暖却不依不饶，从他怀里探出小身子，指着地上的碎片，小鼻子还在一抽一抽地闻。
傅南城问道：“怎么了？”
“味道，不好闻！”
暖暖嘟着嘴，“就是从它身上传来的，臭臭的！”
傅南城疑惑地蹲下身，捡起一块最大的碎片。
他本想看看这瓷器做工，目光却无意中扫到了碎片的底座。
那里赫然刻着一行小字。
傅南城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皱着眉一字一顿都念了出来：“津门瓷器厂，民国五年制？”
客厅里瞬间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