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明的眉头微微皱起。
在江城,有汽车的还能带着卫兵出门的,虽然不是很多,但一时也对不上号。
他只当是哪家积善的富户偶然路过,并没有往深处多想,便对着王大妈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他刚准备继续跟着父亲回家,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律师!张律师请留步!”
张启明回头,只见陈凤阳和马翠儿正满脸堆笑地朝他跑来。
“哎呀,张律师,今天在法庭上真是多亏您了!要不是您力挽狂澜,我们可真要被那傅家人欺负死了!”
马翠儿捂着还有些红肿的脸,语气里满是讨好。
陈凤阳则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不由分说地往张启明手里塞:“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张律师务必赏光,我们夫妻俩在德福楼备了薄酒,专门为了感激你!”
看着那叠钞票,张启明露出了笑容,坦然地收下钱,“陈掌柜太客气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前面的老人回头发现,张启明跟着一对夫妇走去了酒楼,最终长叹一声,慢慢的走回了家里。
酒楼里,陈凤阳不停地给张启明敬酒。
他知道,想从大帅府手里把暖暖这个小杂种弄回来,唯一的指望就是眼前这个认钱不认理的律师。
只要把抚养权弄到手,暖暖就成了他们的摇钱树!
凭着傅家人对那小丫头的宝贝劲,随便找个由头,就能从他们手里敲出大笔的钱来,今天花的这点钱,到时候都能百倍千倍地赚回来!……
酒足饭饱,已是月上柳梢。
张启明带着几分酒意回到家中,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
“爹?”
他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他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进父亲的房间,只见昏黄的灯光下,床铺整理得整整齐齐,但床边那口老旧的木箱却敞开着,里面的几件换洗衣物早已不见踪影。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虽然为了赢官司不择手段,但对自己的老父亲却向来是孝顺的。
现在天都这么黑了,一个老人能去哪儿?
张启明顿时急了,酒也醒了大半,立刻冲出门,在黑漆漆的街道上疯狂地寻找起来。
而此刻,在城南一处破败的屋檐下,老人正裹紧了一件的铺盖卷,缩在冰冷的石阶上。
一阵冷风刮过,他冻得瑟瑟发抖,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明天一早就回乡下去。
留在这里,只会被人戳脊梁骨,他这张老脸实在是丢不起。
可他走得急,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连买张车票的钱都不够。
老人叹了口气,只觉得一阵悲凉。
与此同时,帅府里却是依旧温馨。
暖暖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拉着张妈的衣角撒娇:“张妈,暖暖吃饱饱啦,我们出去走走消消食好不好呀?”
“好,六小姐,那我们去街口王伯那儿,给你买一块麦芽糖吃,好不好?”
“好呀好呀!”
夜色下的街道比白天安静了许多,暖暖牵着张妈的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忽然,她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屋檐下的一个黑影,小声问:“张妈,那里有个人。”
张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老人蜷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十分可怜。
还没等张妈说话,暖暖已经松开手,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她走到近前,歪着小脑袋,看清了老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