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息未定，忽觉背后寒意袭来。
转身一看，徐女士静静立于帐外，面具仍未戴上，嘴角挂着一抹诡异微笑。
“你在找答案？”她轻声说，“我可以告诉你全部。”
苏羽强作镇定：“你说。”
“你父亲不是普通人，”她说，“他是‘守门人’一族最后的血脉。他们的任务，是每隔一百零八年，重启封印，防止‘?’苏醒。而你母亲……是自愿成为祭品的。”
“放屁！”苏羽怒喝，“我妈是科学家！她怎么可能参与这种荒谬仪式！”
“她不是参与者，”徐女士眼神幽深，“她是最初的‘容器’。但她反抗了，逃了出来，还带走了你??本该献祭给黑晶的孩子。”
苏羽如遭雷击。
所以……自己才是那个应该被牺牲的人？
所以他从小体弱多病？所以系统会选中他？因为他本就是为“承载”而生？
“那你呢？”他冷冷盯着她，“你到底是谁？”
徐女士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脸颊，皮肤竟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青铜质地的面具轮廓。
“我是第一个失败的守门人。”她说，“我的灵魂被钉在岛上千年，只为等待下一个合格者出现。而你，苏羽，你已经通过了第一道考验??认知而不崩溃。接下来，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就能带你去见你母亲。”
“你撒谎。”苏羽咬牙，“我妈死了。”
“肉体死了，”她点头，“但意识困在黑晶之中。每一次星门开启，她都会呼唤你一次。你没听见吗？那些梦里的低语？那些夜晚突然惊醒的感觉？那是她在拉你回去。”
苏羽浑身一颤。
的确，自幼至今，他总梦见一个女人在黑暗中唱歌，歌词模糊不清，却让他莫名流泪。他曾以为是童年创伤，现在想来……
“为什么是我？”他声音沙哑。
“因为你是‘逆命者’。”徐女士逼近一步，“你的存在违背了轮回规则。你本应死去，却活了下来；你本应无知，却觉醒了系统；你本应在石碑前疯掉，可你挺住了。这意味着……你可以打破循环。”
“打破什么？”
“每一次重启，都要毁灭一个世界。”她低语，“就像你幻象中那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所说。而你，或许能终结这一切。”
苏羽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西北高地的信号，是你发的？”
她笑而不答。
“你故意引导我们触发石碑，筛选出‘合格者’，然后让我独自前往中心？”
她轻轻点头：“只有孤身一人，才能听见真正的召唤。”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和我母亲？”
“因为我恨‘?’。”她眼中闪过刻骨怨毒，“我曾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变成石头，看着爱人化为尘埃，只因‘?’需要能量维持封印。这不是守护，是屠杀。我要你做的，不是重启，而是……彻底摧毁黑晶。”
苏羽眯起眼：“代价呢？”
“可能是你的命。”她说，“也可能是整个现实结构的崩塌。但你不赌一把，怎么知道不会有新生？”
风骤然停止。
第七颗星，完成了最后一次跃迁。
【星轨同步率：100%】
【倒计时结束】
【门将开启】
整座岛屿剧烈震动，地面裂开无数缝隙，喷涌出幽蓝色雾气。远处高地顶端，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与此同时，所有昏迷者的探测环同时碎裂，化为粉末。
苏羽望向那道光柱，心中已有决断。
他不能信任徐女士，也不能完全否定她的话。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真相不在营地，不在争论，而在那扇即将开启的门前。
他最后看了一眼父亲所在的帐篷，低声说道：“等我回来。”
随即转身，迎着星光，朝着西北高地奔去。
沿途树木尽数枯萎，岩石浮空旋转，仿佛物理法则正在瓦解。越接近高地，耳边响起的声音越多??无数人在哭喊，哀求，诅咒，还有……歌声。
母亲的歌声。
当他终于登上山顶，只见一块巨大石碑矗立中央，上面刻满溟渊文，正逐行亮起。而在石碑之后，虚空扭曲，形成一道螺旋状门户，内部隐约可见悬浮宫殿的轮廓。
门户下方，躺着一台老旧无线电发报机，电线断裂，电池干涸。
但它仍在工作。
滴滴滴??
救……我……还……活……着。
苏羽走上前，蹲下查看机器铭牌。生产日期：**二十年前**。
正是母亲失踪那年。
他伸手触碰按钮的刹那，整个世界安静了。
【聆听‘彼岸之声’中……】
【接通率：51%……78%……99%……成功！】
一个温柔却破碎的女声，穿透时空而来：
“羽儿……快跑……这不是门，是陷阱……她骗你……黑晶不是封印……它是……活的……”
话未说完，信号中断。
苏羽猛地回头，却发现徐女士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青铜面具彻底覆盖面容，周身缠绕着蓝色咒链。
“很遗憾，”她说，“你听到了不该听的。”
下一秒，她抬手一挥，石碑轰然炸裂，碎片化作利刃袭来！
苏羽本能翻滚躲避，同时激活庭院屏障。可这一次，系统响应迟缓。
【警告：本地法则异常，能力受限】
【屏蔽成功率下降至42%】
一道碎片划过手臂，鲜血飞溅。而就在血滴落地的瞬间，奇异的一幕发生了??血珠并未渗入泥土，反而悬浮半空，缓缓凝聚成一行古字：
**“以血为钥，启吾归途。”**
苏羽瞳孔骤缩。
这是……父亲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
他毫不犹豫，割破手掌，将鲜血洒向空中。
血雾弥漫，与星光交融，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条蜿蜒小径，通向那扇旋转之门。
徐女士发出尖啸：“住手！你还没准备好！你会被撕碎的！”
“我不在乎。”苏羽抹去嘴角血迹，一步步踏上血径，“只要能找到真相，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进去。”
身后，风暴席卷；前方，门扉大开。
而在门的另一侧，黑晶静静旋转，映照出千万个世界的倒影??每一个，都是他曾“重生”过的痕迹。
原来……这不是第一次。
他已经试过无数次。
而每一次失败，都换来一句冰冷提示：
【意识永久迷失】。
这一次，他不会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