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雪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沈南星，是你安排到秦商陆身边的？”
“是。”慕晚没有否认，疲惫地说：“南星不想嫁到顾家，我也不想让她嫁给顾南辰。南辰是你父亲的学生，他喜欢你……”
“我不会嫁给顾南辰。”苏慕雪直接打断她的话。
“慕雪……”慕晚还想说什么，却被苏慕雪再次截断。
“既然从小就没怎么管过我，我的婚事，你也不必插手了。”苏慕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顾南辰很好，但我苏慕雪也不差。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安排。”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慕晚才艰难地问出那句藏在心里的话：“你就那么喜欢商陆吗？”
苏慕雪自嘲地笑了，“我是一个连以后都没有的人，谈喜欢，太奢侈了。”
“慕雪！”慕晚的声音突然哽咽：“你还年轻，只要你接受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医生说了，只要……”
“只要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吗？”苏慕雪的笑容瞬间敛去，“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谁敢动这个孩子，我就跟谁拼命！”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只有慕晚压抑的哭声一点点传过来，从细碎的哽咽到声嘶力竭：“慕雪，我可怜的女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苏慕雪的心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可她还是挺直了脊背，声音里带着骄傲的倔强：“我不会有事的，你是对我没有信心吗？”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慕晚的声音满是绝望，“你爸走了，你妹妹走了，现在你外公也走了，我只剩下你和商言了……”
苏慕雪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压下，突然话锋一转，“你真的不想失去我，为什么你的人还会绑架我？”
电话那头的哭声骤然停止，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绑架我的人，是沈京墨吗？”苏慕雪追问。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苏慕雪以为电话断了，才听到慕晚的声音：“是沈南星的主意。”
“我再问一遍。”苏慕雪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不容逃避的压迫感，“那个戴狼图腾戒指的绑匪头目，是不是沈京墨？”
“是！”慕晚的声音里满是崩溃的妥协，“但他没想伤害你！”
“呵！”苏慕雪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我的目标不是你，沈南星擅作主张，绑架你想引商陆出现。沈京墨无法阻止那些人打你，他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把你转移或者卖掉。你被关进地下室放火的时候，是他报警救了你。”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沈京墨的不杀之恩？”
苏慕雪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意：“秦商陆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非杀他不可？”
“我失去女儿，商言从小被送到国外，我们母子分离这么多年，一切都是因为他。”
慕晚的声音里满是恨意，像积压了多年的火山终于爆发。
“有本事，你就掀了秦家的桌子，打倒那个霸道专制的男人，而不是把所有的怨恨都推到秦商陆身上！”
苏慕雪的声音里带着失望的愤怒，“你恨的人不该是秦商陆，而是你自己的懦弱！”
说完这句话，她直接挂断电话。
苏慕雪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茶山，眼泪刚要落下，就被一阵油菜花的香风卷走。
她压下胸腔里的闷痛，起身往厨房走。
奶奶正在做午饭，油烟味儿飘过来，苏慕雪下意识皱眉。
“奶奶，我去挖点荠菜，晚上咱们包馄饨吃。”苏慕雪喊道。
“行啊！”奶奶回头笑了笑，“把大黄带上！”
苏慕雪应了一声，拿起墙角的小铁铲，领着大黄往门外的油菜花田走。
四月的油菜花正开得盛，金黄的花海顺着田埂铺展开，像给大地盖了层明黄的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