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静与李勣，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棋盘上，黑白二子，厮杀正酣。
可两人，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玄邃。”
刘文静捻着一枚白子，迟迟没有落下。
“你说，南阳那边，现在如何了？”
“算算日子，总管的计划，也该收网了。”
李勣的眼中，同样带着几分忧色。
那毕竟是十几万大军。
主上的计策虽妙，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万一，出了什么差池……
就在此时，一名亲卫，脚步匆匆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他满脸通红，神情激动，甚至忘了行礼。
“大……大捷！”
他将手中的战报，高高举起，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
“南阳大捷！”
刘文静与李勣，同时站起。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
刘文静一把抢过战报，展开。
当他看到战报上，那一行行用朱砂写成的，触目惊心的文字时。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那捻着棋子的手，在颤抖。
“火烧南阳……全歼敌军十三万七千……”
“阵斩裴中、魏泰……”
“我军……我军伤亡，不足三千……”
刘文静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
到最后，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份战报，嘴巴微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勣从他手中，接过战报，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即便他早已对自己的主上，充满了信心。
可看到这个结果，他依旧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兵不血刃。
这才是真正的，兵不血刃。
以三千人的代价，换掉了敌军，近二十万。
这是何等恐怖的战损比。
这是何等，滔天的功劳。
“鬼神之才……”
李勣喃喃自语，那双深邃的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于崇拜的狂热。
“主上，真乃鬼神之才！”
许久。
刘文静才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吐尽了他胸中所有的浊气。
他看着李勣，眼神，亮得吓人。
“玄邃。”
“老夫，要立刻上奏陛下。”
他走到书案前，亲自研墨，铺开了一张空白的奏疏。
“此等不世之功，若不重赏，何以安天下将士之心？”
他提起笔，笔走龙蛇。
“老夫以为，以冠军侯此功，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写下了那两个，足以让整个朝堂，都为之震动的字。
“当，拜为上将！”
……
三日后，南阳。
那座被烧成废墟的城市，已经被清理干净。
十五万大军，重新集结在城外的平原之上。
他们的脸上，再无半分疲惫，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胜利的渴望。
萧羽一身玄甲，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那片，黑压压的人海。
“将士们！”
他的声音，通过内力的加持，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此战，我们胜了！”
“胜得，酣畅淋漓！”
“我们，用三千人的代价，全歼了敌军近二十万！”
“我们，用一场大胜，告诉了天下所有人！”
“我大唐的军威，不可犯！”
“我西秦的土地，寸土不让！”
“吼！”
十五万人的怒吼，汇成一股声浪，直冲云霄。
萧羽抬起手，压下了那震天的欢呼。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五万名，原大唐的锐士身上。
“凡此战中，我大唐锐士，人人有功！”
“所有将士，官升一级，爵进一级！”
“赏钱，双倍！”
“轰！”
那五万名锐士，瞬间沸腾。
他们用手中的兵器，疯狂地敲击着盾牌，发泄着心中的狂喜。
升官，进爵。
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萧羽的目光，又转向了那十万名，原西秦的降卒。
他们的脸上，带着羡慕，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萧羽看着他们，缓缓开口。
“你们，在归降之初，我曾许诺。”
“杀敌一人，即可脱罪籍，成正卒，享爵位田产。”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今日，我萧羽，兑现我的承诺！”
“从现在开始！”
“你们，不再是降卒！”
“你们，是我大唐，堂堂正正的，兵！”
“你们，将与所有的唐军将士一样，享受同等的军功，同等的爵位，同等的田产！”
“你们的名字，将刻在功劳簿上！”
“你们的家人，将以你们为荣！”
短暂的寂静之后。
那十万名降卒的方阵之中，爆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更加狂热的欢呼。
“嗷——”
他们嘶吼着，咆哮着。
许多人，甚至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他们终于，不再是被人唾弃的降兵。
他们，是英雄。
是大唐的英雄。
他们看着点将台上那个，给予了他们新生与荣耀的男人。
那眼神中，再无半分怀疑，只剩下，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狂热的忠诚。
“萧羽！”
“萧羽！”
“萧羽！”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这个名字。
随即，十五万人的呼喊，汇成了一股，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洪流。
【叮！检测到张彪忠诚度提升至100（死忠）！】
【叮！检测到王虎忠诚度提升至100（死忠）！】
【叮！检测到……】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萧羽的脑海中，疯狂刷屏。
他看着下方那片，为他而疯狂的海洋，心中，豪情万丈。
他举起手，再次压下那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今日，犒赏三军！”
“杀牛宰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不醉不归！”
“吼！”
……
与此同时，长安，太极宫。
夜，已经很深了。
李渊却毫无睡意。
他穿着一身常服，在甘露殿内，来回踱步。
他那张一向沉稳的脸上，此刻，竟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焦躁。
“还没有消息吗？”
他停下脚步，问着身旁的老太监，王德。
这已经是，他今晚，问的第十八遍了。
“回陛下。”
王德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回道。
“还……还未有军报传来。”
李渊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知道萧羽的计划。
可知道，不代表不担心。
那毕竟是近二十万大军。
萧羽的计划，太大胆，也太疯狂。
万一，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他走到殿门口，望着西方那片，被夜色笼罩的，黑沉沉的天空。
他的手指，在门框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
那片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