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萧问天的身上。
“还有你，我‘伟大’的族主，我的……外公。”
“你亲手废掉了我母亲的修为，将我们母子，像垃圾一样，扔进了凡间那个泥潭。”
“现在，你有什么资格，以长辈的身份，来审判我？”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萧问天的心上。
萧问天脸色铁青，怒喝道：“一派胡言！你母亲私通凡人，诞下你这个身具深渊气息的孽种，乃是家族奇耻大辱！老夫当年只是执行族规，何错之有！”
“错？”
萧羽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弄与悲凉。
“哈哈哈哈！最大的错，就是你们的无能和虚伪！”
“你们守着这个小小的洞天，自诩为神明，却连正视深渊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所谓的‘高贵血脉’，在我看来，孱弱，又可笑！”
话音落下。
他不再废话。
他只是轻轻抬起了手。
对着天空那片巨大的周天天星斗大阵，虚虚一握。
“法则·剥夺。”
冰冷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
瞬间。
那片由数百位仙人合力构建的星图，猛地一滞！
所有流转的星辰，在这一刻，全部静止！
组成阵法的长老和弟子们，骇然发现，他们与阵法之间的联系，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更高维度的力量，强行切断了！
他们体内的法力，变得死寂，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怎么回事！”
“我的法力！我的法则感悟！都消失了！”
恐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就像被拔掉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瞬间从高高在上的仙人，变成了手无寸铁的凡人。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萧羽的声音，如同神祇的宣判。
“在这里，我，就是唯一的法则。”
他手掌握下。
“碎。”
“咔嚓——轰隆隆！”
天空中的周天星斗大阵，那汇聚了昆仑数千年底蕴的守护大阵，如同一个被捏碎的玻璃制品，在一瞬间，四分五裂！
化作漫天璀璨的光雨，洒落而下。
“噗——！”
主持阵法的数百位仙人，齐齐喷出一大口鲜血，如同下饺子一般，从高空中坠落。
不堪一击。
……
长安废墟。
镜子前。
程咬金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看着镜中那如同神魔一般的萧羽，看着那些传说中的仙人，被他像捏死蚂蚁一样轻易击溃。
希望？
那是什么东西？
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的心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虚无。
而他旁边的萧清雪，却截然不同。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萧羽，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燃烧着一种病态的、狂热的光。
“剥夺法则……定义法则……”
她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才是‘君主’真正的力量！”
“不是去遵守规则，不是去利用规则，而是……制定规则！”
“我们这些所谓的仙人，穷其一生去参悟天道，就像是努力学习法律的学徒。而他……他就是那个制定法律的君主！”
“学徒，如何能与君主为敌？”
这一刻，她心中最后一丝属于“萧氏仙族”的立场，彻底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更高层次力量的……向往与臣服。
她看向萧羽的眼神，不再是审视，不再是敌对。
而是……朝圣。
……
昆仑。
诛魔殿前，已成人间地狱。
失去了法力的仙人们，在无穷无尽的晶体怪物面前，比凡人还要脆弱。
他们的仙体，曾经是他们最大的骄傲，此刻却成了怪物们最美味的养料。
“啊！救我！族主救我！”
那位之前叫嚣着踢走萧羽母亲的王长老，被三只怪物扑倒在地。
他的双腿被轻易撕断，晶体利爪，正在撕开他的胸膛。
他看向殿顶的萧问天，发出绝望的哀嚎。
萧问天浑身冰冷，他想动，却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禁锢。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萧羽的身影，如同瞬移，出现在王长老的面前。
他蹲下身，猩红的眸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在地上蠕动的王长老。
“疼吗？”
他轻声问。
“当年，我母亲被你踢断肋骨，在雪地里咳血的时候，应该比你现在更疼吧？”
“魔鬼……你这个魔鬼……”王长老怨毒地咒骂着。
“不。”
萧羽摇摇头。
“我只是个，记性比较好的人。”
他伸出手，按在了王长老的额头上。
“现在，你也来尝尝，被世界抛弃的滋味。”
黑色的晶体，从他的掌心蔓延而出，瞬间覆盖了王长老的全身。
王长老的咒骂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座扭曲的、凝固着恐惧与痛苦的黑色雕像。
做完这一切，萧羽站起身，走向下一个目标。
刘长老。
“轮到你了。”
“你不是觉得凡人血脉很肮脏吗？”
“很快，你就会变成连血脉都没有的东西。”
“不！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刘长老吓得屁滚尿流，这位平日里威严无比的执法长老，此刻涕泪横流，狼狈得像一条狗。
萧羽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一挥手。
数只怪物一拥而上，将他淹没。
接下来，是一场点名式的、极具仪式感的处刑。
每一个曾经参与过驱逐他母亲事件的长老、弟子，都被萧羽用最残忍的方式，一一虐杀。
他像一个优雅而冷酷的艺术家，用这些人的生命与绝望，来创作一幅名为“复仇”的画卷。
整个诛魔殿广场，哭喊声，求饶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金色的仙血，染红了每一寸白玉地砖。
终于，广场上，只剩下萧问天一人还站着。
所有的怪物，都停了下来，它们将萧问天团团围住，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注视着他。
萧羽踏着满地的残肢与血污，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外公。”
他微笑着，轻声呼唤。
“现在，只剩我们了。”
萧问天看着周围的地狱景象，看着那些曾经鲜活的族人，变成冰冷的尸体和扭曲的怪物。
他的心，死了。
一股极致的悲愤与疯狂，从他心底涌起。
“孽畜！孽畜啊！”
他仰天咆哮。
“老夫今日，就算拼得魂飞魄散，也要将你这魔头，一同葬送！”
他体内的元神，开始疯狂燃烧！
一股足以将整个归墟之境炸成宇宙尘埃的恐怖能量，在他体内迅速汇聚！
他要自爆！
与萧羽同归于尽！
“想死？”
萧羽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
“你问过我，同意了吗？”
他伸出手指，对着萧问天的眉心，轻轻一点。
“定。”
瞬间。
萧问天体内那股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他的元神，他的仙体，他的一切，都被禁锢了。
他连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
他只能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绝望地，看着萧羽。
“死，太便宜你了。”
萧羽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魔音。
“我要你活着。”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守护了一辈子的昆仑仙境，是如何变成我脚下的乐园。”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引以为傲的萧氏族人，是如何变成我最忠诚的士兵。”
他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整个世界。
“从今天起，这里，不再叫归墟。”
“这里，是我的……第一座巢穴！”
无尽的深渊之力，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黑色的浪潮，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仙山崩塌，仙宫破碎。
所有的一切，都在黑暗的侵蚀下，被同化，被扭曲，被重塑。
那些死去的仙人尸体，那些幸存的、瑟瑟发抖的弟子，都在黑暗的笼罩下，开始发生恐怖的晶体化异变。
昆仑的万年仙境，正在迅速地，变成一座巨大的、活着的、不断扩张的黑色晶体地狱。
而萧问天，这位归墟之主，只能被定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的眼中，流下了两行血泪。
这是，比死亡，更残酷一万倍的刑罚。
不知过了多久。
当黑暗的浪潮平息。
整个归墟之境，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狰狞的黑色晶峰，取代了飘渺的仙山。
扭曲的怪物巢穴，取代了辉煌的殿宇。
数千名由仙人转化而来的晶体怪物，静静地侍立在萧羽的身后。
它们的气息，比之前那些由凡人转化的怪物，强大了十倍不止！
尤其是那些由长老转化而来的怪物，身上甚至还保留着一丝法则的余韵，只是那法则，已经完全被深渊所扭曲。
萧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新军队。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那面依旧悬浮在空中的镜子。
他的视线，穿透镜面，落在了长安废墟之上。
落在了程咬金那张死灰般的脸上。
也落在了萧清雪那张，带着狂热与崇拜的脸上。
“前菜，结束了。”
他冰冷的声音，在两人脑海中同时响起。
“现在……”
他顿了顿，猩红的眸子，望向了东方的天际。
“该上主菜了。”
“洛阳。”
“我来了。”
话音落下。
他身后，那支由仙人组成的、崭新的、更加恐怖的晶体大军，迈开了整齐划一的步伐。
它们踏出破碎的昆仑，向着人间，向着那座繁华的东都。
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