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空洞的眼眶中,那两团猩红的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翕动着鼻子,仿佛在嗅着什么美味。
“好……好旺盛的生命精气……”
“好纯粹的……血肉灵魂……”
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露出一口焦黄的獠牙。
“吞了你……吾的寿元,或许能再续百年!”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血色的残影,撕裂空气,带着一股腥风,直扑萧羽!
那速度,快到极致!
柳天雄和一众长老的脸上,都露出了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位血祭了不知多少生灵才突破的邪道老祖,是柳家最强大的底牌,也是他们最大的秘密。
死在他手下的高手,不计其数。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只会成为老祖的血食!
然而,面对这致命的一击,萧羽依旧站在原地。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就在那只干枯的鬼爪即将触碰到他脖颈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灰败与死寂的领域,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
那道血色的残影,撞入领域的瞬间,猛地一滞。
滋啦——
一阵如同滚油浇在烙铁上的刺耳声响,伴随着一缕青烟升起。
柳家老祖的身影,在十步之外踉跄现身。
他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只鬼爪之上,此刻正覆盖着一层灰色的死气,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枯萎。
一股生命力被强行抽走的剧痛,让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啸。
“这是……这是什么力量!”
他眼眶中的魂火剧烈地跳动,充满了惊疑与恐惧。
他从那股灰色气息中,嗅到了天敌的味道!
那是比他的血煞邪功,更霸道,更不讲道理的……湮灭之力!
“送你归墟的力量。”
萧羽抬起头,平静地吐出了几个字。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轰!
以他为中心,灰色的湮灭领域,猛然扩张!
所过之处,庭院中的奇花异草,瞬间枯萎成灰。
脚下的青石板路,无声地风化成沙。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切物质,都在这领域之中,失去了存在的概念,被还原成最原始的虚无。
“不!”
柳家老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本源,正在被那股灰色的力量疯狂抽取!
他不敢再有任何保留。
“血海无量!”
他张开干瘪的嘴,猛地喷出一道粘稠、腥臭的血河!
那血河之中,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嚎,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要将萧羽彻底融化。
然而,那足以融金化铁的血河,在冲入湮灭领域的刹那。
没有爆炸。
没有对抗。
它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仿佛一滴墨水,滴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你……你到底是谁!”
柳家老祖彻底怕了。
他修炼邪功数百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霸道的力量。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萧羽没有回答他这个无聊的问题。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无穷的灰色湮灭之气,在他的掌心汇聚,最终,凝聚成一杆古朴、无华,通体灰暗的长枪。
枪身上,没有任何纹路。
它本身,就是“终结”与“死亡”的具现化。
萧羽手臂一振,将那杆灰色长枪,随手掷出。
长枪离手,速度似乎并不快。
甚至慢到,柳家众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它飞行的轨迹。
柳家老祖想要躲闪,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禁锢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不是空间被锁定。
而是“躲闪”这个概念,在那一枪面前,失去了意义。
因为那一枪,锁定的不是他的肉身,而是他的“存在”本身。
是因果律的攻击!
噗。
一声轻响。
灰色长枪,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柳家老祖的胸膛。
没有鲜血。
没有伤口。
那干尸般的身体,从被长枪刺中的地方开始,开始无声地分解。
先是胸膛,然后是腹部,四肢,头颅……
他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化作最微不足道的灰色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不——”
他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嘶吼。
随即,整个头颅,也彻底化为飞灰。
一阵夜风吹过,烟消云散。
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柳家三百年的底蕴。
封王境的邪道老祖。
陨。
整个柳家府邸,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柳天雄,以及他身后的所有柳家长老、护卫,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木雕。
他们脸上的残忍、得意,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
他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了。
萧羽看都未看那些石化的众人一眼。
他迈步,走过那片由老祖身体所化的飞灰,踏上台阶,走进了柳家的正堂。
他径直走到那张由整块“金丝楠木”雕刻而成,象征着家主之位的太师椅前。
然后,缓缓坐下。
他的目光,从高处,俯瞰着台阶下那个已经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柳家家主。
“现在。”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儿子的事了。”
大堂之内,死寂无声。
烛火摇曳,将萧羽坐在太师椅上的影子,拉扯得如同远古神魔。
台阶之下,柳天雄瘫软在地,锦绣华服浸泡在自己失禁的秽物之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臊。
他浑身筛糠般抖动,连抬头的勇气都已失去。
先前那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儿子的事了”,像是一柄冰锥,刺穿了他的耳膜,钉死了他的灵魂。
谈?
拿什么谈?
用整个柳家三百年的基业,用那位封王境老祖化作的飞灰来谈吗?
“我儿……我儿有眼无珠,冒犯了公子。”
柳天雄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我教子无方!是我该死!”
他用尽力气,抬起手臂,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脸。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大堂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他不敢动用丝毫真元,每一巴掌都用足了力气,很快,脸颊便高高肿起,嘴角溢出鲜血。
萧羽安静地看着,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仿佛在看一只蝼蚁,用最拙劣的方式,表演着求生的欲望。
“柳家三百年积累的财富,藏宝库里所有的灵石、丹药、法器,我全部献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