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可是还有其他事?”皇后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了拨漂浮的茶叶,开口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华妃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抿紧了唇,身子微微前倾,恭敬中带着几分决绝:“娘娘,臣妾自知言语粗鄙,接下来的话,恐有冒犯天威之嫌,但事关重大,奴婢必须坦白,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她将茶盏放回桌上,细瓷相碰,发出一声轻微的“嗒”。
“苏嫔如今的圣宠,已是人尽皆知,无需臣妾赘言。”华妃顿了顿,斟酌着措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皇上对她如此宠爱,远胜其他嫔妃,如今又有了身孕,这后宫之中,怕是要变天了。倘若……臣妾是说倘若,她诞下的是位皇子……”
说到这里,华妃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后的神色,眼中满是紧张与不安。
皇后闻言眉头一紧,搁在扶手上的手指,也微微蜷曲起来,指节泛白。她怎会不明白华妃话里的意思?这后宫之中,母凭子贵,若是韩苏柔生下了皇子,那她这个皇后,还有她的儿子,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华妃见皇后没有出声,以为她默许,胆子也大了些,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些:“自古以来,陛下宠幸妃子,爱屋及乌,为博美人一笑,做出些出格的事,也不是没有。更何况,为了新欢废嫡立幼的,史书上也屡见不鲜。臣妾愚钝,见识短浅,只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还望娘娘早做打算,三思而后行。”
偷偷觑了眼皇后的脸色,见她依旧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华妃连忙垂首道:“若是臣妾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娘娘就把奴婢这番话当耳旁风吧,千万别往心里去,臣妾也是一片忠心,绝无二意。”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如此紧张:“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好,也是为大局着想,你说的这些,本宫心里都有数,不会怪罪于你,也不会外传的。”
华妃如释重负地谢了恩,见皇后不置可否,似乎并没有深谈的意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到即止,起身告退。她知道,有些话,说得太透,反而适得其反。
人一走,原本安静坐着的皇后,脸色“唰”地一下阴沉下来,像是结了一层寒霜。
清漪一直待在内室,隔着一道绣着百鸟朝凤的屏风,将华妃和皇后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知道,华妃这番话,看似是为皇后着想,实则字字诛心,每一句都戳中了皇后心中最深的恐惧。
“娘娘……”清漪从屏风后转出来,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担忧。
“漪漪,你也听到了,”皇后抬起头,看向清漪,眼中满是愁云惨雾,“本宫知道,华妃这是阳谋,她明着是为本宫好,想让本宫提防苏嫔,实际上,不过是想挑拨本宫与苏嫔的关系,巴不得本宫跟苏嫔斗个你死我活,她好坐收渔翁之利。可是……”
皇后顿了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忧虑:“可是,她说的那些话,却也并非空穴来风,句句都戳在本宫的心窝子上。皇上他……为了美色,早就昏了头,失了分寸,苏嫔又是个恃宠而骄、不知轻重的,若是她再给皇上吹吹枕边风,日日蛊惑,陛下是否真有废长立幼的想法?到时候,本宫和太子的处境,岂不是岌岌可危?”
说到这里,皇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眼眶也微微泛红。宠妾灭妻,争风吃醋,这些她都可以忍,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可一旦危及到自己儿子的地位,那就是动了她的命根子,她绝不能坐视不理!特别是昨晚那一出,皇上对她的态度,让她更加寝食难安,由不得她不多想,不担忧。
清漪走到皇后身边,蹲下身,替她细细地整理着衣摆,柔声劝慰道:“娘娘,您先别着急,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咱们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对策。太子哥哥早已长大,储君之位也坐了这么多年,他在朝中素有贤名,威望颇高,根基深厚,可不是谁想撼动就能撼动的,您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