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就明白了竹竿的意思。
他是不想让他的老娘担心。
想到这,
我鼻头不由一酸,紧紧握住那带血的布包,重重点头:“竹竿,你放心!只要我能从这里出去,你说的这些我一定做到!”
“谢……谢谢……”
听到我的承诺后,竹竿笑着又咳了口血,他望向三娘、师父和我一眼,轻声呢喃:“下辈子……若有下辈子,我竹竿还想……还想和你们做兄弟……想和你们……做兄……”
最后一个‘娘’字还没说出口,我就看到竹竿的脑袋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竹竿!竹竿!”
我奋力摇晃着竹竿的身体,可他却再没任何反应。
这个曾经背叛我们,又用生命赎罪救下师父的汉子,就这么……死在了我的怀里。
岔道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我们几个沉重的呼吸声和淡淡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师父缓缓伸出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合上了竹竿未能瞑目的双眼,一言不发。
我们失去了一个同伴,
尽管他曾被逼无奈对我们刀尖相向过。
但他的牺牲和最后的忏悔,已然洗掉了我对他的所有芥蒂。
“一路走好吧……”
卸岭魁首陈冲看着竹竿的遗体,眼神有些复杂。
竹竿曾经是卸岭的一份子,可因手脚‘不干净’被逐出门派,可现在看来,竹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娘能更好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此地不宜久留!”
师父的声音沙哑,快速说到:“等包打听他们追上大锤,或者意识到自己追错后,很快就会折返回来,我们必须离开!”
“那竹竿呢?”
三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我们……我们难道就把他……把他留在这里吗?”
“唉……”
师父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决绝所取代,“带上竹竿,我们走不远的,如今也只能……只能把他留在这里了。”
我心里难受,却也明白师父说的是事实。
在这危机四伏的墓里,我们早已自身难保,根本无力带走一具遗体。
一旦被包打听他们追上,到时候谁都活不下去。
留下竹竿,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只是……
只是将曾经的同伴,将刚刚为师父‘挡枪’的同伴,丢弃在这暗无天日的阴冷墓里,实在让我心有不忍。
等三娘用纱布将竹竿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后,我默默把竹竿,挪到了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里。
“竹竿,你就安心在这里睡吧!“”
我看向竹竿苍白的脸颊,轻轻开口,“你嘱咐我的那些话,我都记住了!”
“走吧!”
师父低喝一声,率先转身,向着岔道深处走去。
我将那个染血的布包仔细贴身收好,最后看了一眼他那苍白却已安详的面容,猛地转身。
跟上了三娘和陈冲以及那个卸岭汉子。
这条岔道蜿蜒曲折,一路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越往下走,空气越发阴冷潮湿,石壁上都挂满了冰冷的水珠,脚下更是泥泞不堪,很快淤积起半寸深的积水。
每踩一步,都会发出“啪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我本就紧绷的神经。
“地面越来越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