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想说，你这个人真讨厌，说话留一半，痔疮割一半？
“考生和家长到了吗？”
“都在这里了！进去吧！”
十中大礼堂里，已经座无虚席了。
林武峰见惯了大场面，也不得不被现场的气氛吓到了。
宋莹全程不敢说话，眼睛瞪得老大。
“妈，你快看那边，是不是庄老师？”
可不是嘛！
庄超英居然也来了。
还坐在专家席里面，他也看到了林栋哲一家三口。
他多希望，是自己的图南走上去啊？
可惜了，庄图南这次复读已经板上钉钉。
庄超英不会让他的骄傲去读大专的。
也不会让他去读那些三流学校。
甚至不会让他调剂自己所在的江苏师范学院。
教工子女还有优待。
他庄超英丢不起这个人。
庄超英还记得，当初拉着林武峰喝酒，给他说起林栋哲的教育方式。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以偏概全了。
林栋哲那篇作文他刚才也读了，除了岳阳楼记那耳熟能详的几句，其余的他居然都看不懂到底说了什么。
看似是宋仁宗赵祯与亦师亦友的范仲淹的闲聊，却上升到了国家未来的国策制定，边境外交的处理方式等。
北宋之所以会被东北的女真族灭亡，早就埋下了祸根了。
最后居然还乱入了明太祖朱元璋与大明脊梁于谦的对话。
你说他这篇不是议论文，他里面有很多策论的注解，你说他这是记叙文讲故事，又似乎透着很多哲理问题。
“紧张吗？”
“我爸妈比较紧张。”
“我也紧张！你给我们在座的说说看，你为什么会这样切题？不是旁观者，而是亲历者？”
老者此话一出，台下的很多人都为之恍然。
原来这就是自己跟人家的差距吗？
林栋哲倒是一点都不紧张，无论对方问什么，他都游刃有余的。
“我能知道你的授业老师是谁吗？”
“老汪，上来啊！到你了！”
庄超英在这一刻是羡慕的。
今天这里来的人，比他当初去市铁路局阅卷遇到的都要多。
满打满算，老汪带了林栋哲几个不过一年时间，初中有其他的班主任。
至于初一和高一的班主任，只是见了一面，根本没有印象，但是今天都来了。
甚至他在棉纺厂附小的两位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代表都来了。
“庄老师，我就说看着有些面熟，还真是你啊！林栋哲这孩子跟你们家是邻居吧？”
“是！你们也被邀请来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都傻眼了。当初的皮猴子居然高考数学满分啊！听说语文作文也是满分是吧？”
庄超英苦涩的笑笑。
他还记得当初他借题发挥，呵斥林栋哲的那一幕，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庄老师，到你了，上来吧！”
“啊？我啊！我没教过你啊！”
“怎么没教过？我不是经常蹭你的补习课吗？”
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懂得感恩的。
“庄老师，省厅对你的经历也是高度重视的，能够以三十五岁的年纪考入大学，很自豪吧？”
“都是组织上支持，给了我们基层的教师一个进步的机会，我很感激。”
“你教育出来了这么多优秀的学生，也很了不起啊！”
可惜没教好自己的儿子，美中不足。
黄玲最终还是在距离棉纺厂职工巷子不远的废弃宅子里，找到了庄图南。
“妈，你怎么来了？”
“我以为...”
“你以为我要寻短见？我还没有这么脆弱！”
“那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复读是最好的出路。”
“行，你有了决定就好。栋哲的事情，你爸爸嘴上没说，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妈，筱婷自从那次之后就对我若即若离，是我做错了吗？”
“那你觉得庄家不和睦是妈妈错了吗？”
两个问题，庄图南都答不上来。
他的内心里一直觉得，庄家上下不和，黄玲出力不小。
大家都是自己人，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但是他从来不觉得妹妹和妈妈被赶去厨房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妈，你早就知道了。”
“你跟你爸爸越来越像了，你自己没发觉吧？好了，回家吧！天色不早了。”
庄图南沉默了，他不觉得自己跟庄超英像。
起码他没有那么利欲熏心，那么虚荣。
“你爸爸起码对他妈是真心付出过的。”
黄玲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径直骑上自行车走了。
留下庄图南一个人，坐在火堆旁，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