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着这个,去我单位县城的招待所住。路你认识,我带她拍完照就回来了。”
朝鲁看了看批条上面的汉字,统统都是鬼画符,没几个认识的。不过阿哈总不会害他,而且部队的招待所级别可高呢,就笑嘻嘻的答应了。
“那你回来给我带点吃的啊!”
苏日勒低头看了看手里打包的锅包肉,良心突然发现,便把手收回。
“……行。带,都带。走了。”
兄弟俩于是就此打招呼扭头走人,白之桃揪揪手里手绢,小跑跟上苏日勒。
“我们不带他,不太好。”
苏日勒心情大好的说:“没事,他觉得挺好的。”
话毕,又领着白之桃往水泥坎坎上走。她人轻飘飘的,手在他手里,就好像拉着一条风筝的线。他得柔柔的绕着这根线,才好保持那风筝的平衡,不让她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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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古发展落后,哪怕到了县城,照相馆也只有一家。正好最近新知青下乡,部分老知青返城在即,好多人临行前难免动情,就想着来相馆拍个照,也算留个纪念。
所以,走了一路,苏日勒带白之桃刚转到相馆门口,就看到外面正排着长队。
白之桃哎呀一声,拉拉苏日勒袖子。
“人好多呀,看来要等好久,我们还拍吗?”
她本意是不想劳烦苏日勒陪她在大太阳下等,可苏日勒想都不想,进屋就给她要了个板凳来,放到屋檐下头,说:“来都来了,等等很快就好,你坐着。”
“那你呢?”
苏日勒理直气壮并且十分骄傲的说道:
“我排队。”
他的确是个从不扫她兴的人,反倒是白之桃自己,偶尔推推拒拒显得很不应该。白之桃抱着凳子想了想,忽然就钻进屋把板凳还了,在苏日勒奇怪的目光下重新跑到他身边。
“你干嘛?”
“我还凳子。”
“我就是问你还凳子干嘛?”
白之桃借口道:“我不想一个人坐那里,很像上课犯错误被单独罚站到教室外,我不要。”
“——好学生,”苏日勒勾勾唇,“可是太阳底下晒。”
白之桃“吧嗒”一步,跳房子一样跳到男人高大身躯的阴影之下。
“……我站你这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并且十——分欢迎!
苏日勒一看他的琪琪格这么可爱,一颗心简直酥都要酥死了。不过表面上还是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便说她还挺会挑地儿。
白之桃腼腆一笑。
有人陪着——或说是有喜欢的人陪着,那不管做什么事都还蛮快的。日头高升,两人不知不觉就排到照相馆门口,这里老板本人就是摄影师,忙忙活活把他俩叫进去,指着昏暗的拍照间说:
“来,往这里站!等下拍照不要闭眼,来来,跑步前进!”
白之桃下意识听指挥,还真就跟着人口令跑了两步。没想到她刚站到布景前,拽拽衣服,老板就从大头相机后面抬起头,道:“男的呢?男的也过来啊!不是拍结婚照吗?”
白之桃一愣,连忙回过头。
坏了。她想。
这还真是拍结婚照的背景。
——只见背后长长一块大红布,一直延伸至地面,正中间贴着个包金边的、红彤彤的双喜字,一看就是一副百年好合、很是吉利的样子。
白之桃张张嘴,紧张想要辩解。
“这位同志,不是的,你听我说……”
“嘘!”老板突然一竖手指,使劲儿冲白之桃眨眨眼,“女同志不要害羞!男的快点过来,后面还有人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