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她现在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
“你现在满意了吗?”
死是活……不得而知。
徐修远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那个充满挑衅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不可能。
他安排得那样周密。
那里的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那里的路,只有一条。
她怀着身孕,手无寸铁,怎么可能离开?
“你骗我。”
他踉跄着上前一步,双手死死抓住牢门上的铁栏。
“你在骗我!”
他隔着铁栏盯着萧执。
“云壁村不止一条路!山里还有许多猎户踩出来的小径,你找仔细了吗?每一条都找过了吗?”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都找过了。
“朕的人,沿着山脉,将方圆百里,寸寸搜查。”
“没有脚印,没有踪迹。”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徐修远抓着铁栏的手,猛地一松。
“呵……”
“呵呵呵呵……”
他发出一阵破风箱般的笑声,笑着笑着,眼泪却混着脸上的污垢,滚滚而下。
萧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里却没有半分快意。
“朕不会杀你。”
萧执开口。
徐修远抬起那张泪痕交错的脸看着他。
“朝廷刚刚经历一场大清洗,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
“赵文谦是条不忠不义的老狗,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素来憎恶这种人。”
萧执冷笑道。
“有你在,起码,他活得不会太安稳。”
徐修远明白了。
杀人,是最低级的惩罚。
诛心,才是。
萧执要他活着,承担着害死苏瓷的罪!
“刘福。”
萧执转身,不再看他。
“是。”
一直候在门外的刘福,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放人。”
“遵旨。”
刘福挥了挥手,两个狱卒立刻上前,打开了牢门。
徐修远却一动不动。
他被人一左一右地架了起来,拖着往外走。
脚步虚浮,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他走出了那间囚禁他多日的牢房。
走过了那条阴暗潮湿的长廊。
当刺目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眼前一片茫然。
天大地大。
他的瓷儿……
她在哪儿?
她冷不冷?
饿不饿?
她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莫名的心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狱卒,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他的喉咙。
“徐大人。”
刘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陛下有旨,让您先回府休整,三日后,回大理寺复职。”
徐修远没有回应。
他只是扶着墙,看着自己倒映在积水中的那个狼狈不堪的影子。
许久。
他才缓缓直起身。
他转过身,对刘福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
他哑声说。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