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公子热粥!“
顾铭放下行囊,倚坐在院内的竹椅上:
“就算要多睡会也是回家来睡,还是家里舒坦。”
堂屋桌上摆着崭新的考篮,松木清香混合着墨味。
“笔是狼毫的。“苏婉晴指着考篮,“墨锭磨了十方。“
阿音端着粥过来,碗沿冒着热气。
将粥递给顾铭后献宝似的说道:
“里面的油布包了炊饼,还有酱瓜。“
顾铭拿起考篮里的砚台。
入手冰凉,雕着松鹤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太破费了。“
“胡说。“苏婉晴拍他手背,“毕竟是院试,马虎不得?“
阿音想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跑进里屋捧出个蓝布包:
“这个,给公子系上。“
展开是条绣着云纹的腰带。针脚细密,但纹样有些歪扭。
“我...我第一次和姐姐学着绣...“
她耳根通红,手指绞着衣角。
顾铭解下旧腰带,当场换上:
“很合身。“
阿音眼睛亮起来,嘴角完全压不住了。
午饭后。
阿音抱出凤求凰,置于院中石案。
“我给公子弹曲,让公子睡个午觉。”
她指尖轻拨,一串清泉般的音符泻出。
正是舒缓的《竹涧流》。
顾铭倚着竹椅。
闭目琴音贴着耳廓滑过。
仿佛带着山间竹叶的清气。
涤尽最后一丝倦意。
苏婉晴坐在矮凳上缝补。
银针穿过细布拉出绵长的线。
偶尔抬眼。
目光拂过抚琴的少女和树下闭目的青年。
唇边漾开极淡的笑。
在这《竹涧流》中,顾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太阳已经落山。
顾铭伸了个懒腰,只觉通体舒畅:
“走,晚上出去吃。”
顾铭带着苏婉晴和阿音一起来到城中的松鹤居,点了一大桌子菜,美美地吃了一顿。
饭后遛弯,顺便把《鸾凤鸣朝》的稿子送到了雅文轩。
掌柜正在柜台算账。
揉着眼睛看清来人,顿时精神了:
“顾...顾公子?您怎么来了?“
顾铭从袖中取出纸卷:
“新的《鸾凤鸣朝》。”
掌柜双手接过,如获至宝:
“这就送去雕版!“
“今天晚上不睡了,全部给我加印!”
次日寅时,更鼓刚过。
苏婉晴已经起来烧水。
“多喝些。“她递来姜汤,“贡院阴冷。“
阿音捧着考篮站在门口,眼睛还眯着。
巷口传来马蹄声。
秦府马车停在槐树下,车辕上挂着灯笼。
顾铭带着苏婉晴和阿音一起上车。
这马车是秦明月专门安排来接他的。
她自己则是坐其他马车在父母家人的陪同下从秦府直接去贡院。
车帘外,贡院的飞檐渐渐清晰。
马车停下,顾铭三人下车。
此时贡院前人头攒动。
各县的学子的送考家属将附近的道路站满,只在中间留出一道专供学子的通道。
顾铭也看到了刚刚和秦沛告别,正准备进入贡院的秦明月。
两人目光对视,秦明月罕见地展颜一笑,冲顾铭挥了挥手,嘴唇无声的动了动。
顾铭瞬间读懂了秦明月在说什么。
她说的是: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