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可能彻底改变命运、摆脱平凡生活的巨大诱惑和前辈描绘的“现实”；另一边是她坚守了二十年的清白和原则。
“要不……我考虑转行？”
阮软弱弱地说，但语气自己都不确定。
她刚刚尝到一点点被巨大财富眷顾的甜头。
虽然害怕，但让她彻底放弃，又有那么一点点不舍。
而且……
“其实……寒竹哥哥人好像挺好的，他刷礼物的时候也没提什么过分要求……”
“人好？”
林雪嗤笑一声。
“人好才会更生气啊！觉得你辜负了他的好意。”
“软软，你别傻了。姐姐是为你好，你想想，如果没有寒竹哥，你的直播会是什么样子？”
“继续每天几十个人看，赚个几十块电费钱？”
“或者转行去找个普通工作，辛辛苦苦一个月挣几千块，攒十几年钱可能都买不起这座城市的一个厕所？你还想过回那种紧巴巴、看人眼色的苦日子吗？”
“甚至还有可能遭受到上级的骚扰！”
林雪的话像冰冷的针，刺破了阮软最后一丝幻想。
她想起之前平淡甚至有些窘迫的生活。
再对比今天直播时那种众星捧月、财富暴涨的虚幻快感……
巨大的落差让她沉默了。
电话两头都安静下来，只剩下阮软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好半晌，林雪才幽幽地说。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要是还想过回以前的苦日子，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姐言尽于此了。”
说完，林雪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
阮软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双眼空洞而无神。
尊严和现实，在脑海里激烈地厮杀。
她想起寒竹哥哥那豪掷千金的潇洒。
想起他可能拥有的庞大财富和能量。
想起自己可能拥有的璀璨未来……
又想起要去酒店陪一个陌生男人的恐惧和羞耻……
她的目光扫过这间租来的，只有十几平米的小房间。
桌子上的廉价化妆品。
手机的三位数余额……
这一切，都和今天后台那耀眼的一百一十个嘉年华，成为了极端残酷的对比。
是守着自己的清白，回到过去那种看不到希望的生活。
还是牢牢地抓住这根登天的阶梯，哪怕，代价是沉沦？
最终。
她猛地坐起身，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和迷茫交织的复杂神色。
先……先按雪雪说的做吧。
努力挽回，好好表现。
至于去酒店那种事……
到时候……到时候再说吧！
她仿佛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暂时的缓冲地带，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
点开了那个让她心跳加速又忐忑不安的对话框。
她开始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执行林雪传授的“攻略”。
“寒竹哥哥，你还在忙吗？一定要注意休息哦~（担心.jpg）”
间隔15分钟后。
“「分享照片：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哥哥你看，我养的小多肉，是不是很可爱呀？像不像我？（可爱.jpg）”
间隔20分钟后。
“哥哥，我准备去吃晚饭啦，你吃过了吗？千万不要饿肚子哦~（关心.jpg）”
间隔30分钟后。
“晚上有点降温了，哥哥你那边冷吗？记得多加件衣服呀！（暖心.jpg）”
……
她一条接一条地发着，内容从生硬到渐渐熟练。
语气越来越软，姿态越来越低。
窗外的天色。
从黄昏到越发的低沉，最后彻底被黑色给淹没。
房间里没有开灯。
只有手机屏幕的光芒，映射在她写满焦虑和卑微的小脸儿上。
每发出一条消息。
她都像是完成了一次虔诚的祈祷和哀求，然后用小手儿将手机紧紧的攥在胸口。
屏息凝神的等待着所有可能响起的提示音。
然而。
每一次。
都只有窗外断断续续的车流声音，和墙上时钟秒针走动的“滴答滴答”声。
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的放大！
嘲笑着她一次次的徒劳无功。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她此刻的样子，像极了一条害怕被主人抛弃、拼命摇尾乞怜的小狗。
哪里还有半分平时被众多追求者捧着的校园女神的骄傲和清冷。
然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对话框里，依旧只有她一个人绿色的消息条，孤独地向上累积。
那个灰色的头像，沉默得像一座冰山，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已读的标志，从未出现。
更别提回复了。
每一次消息发送后的期待，都迅速转化为更深的失落和焦虑。
寒竹哥哥……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理我……
我真的知道错了……
阮软抱着手机，蜷缩在床角。
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色。
前所未有的失落包裹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