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为首之人体型富态,面相慈善,自称姓张,虽然是藁城人,可是自太宗时就已经在京师锦衣卫当差了,年初刚刚升了掌印千户。三月时其叔祖病逝,借着回来奔丧的时机,重修了祖坟。此次前来就是想请本地久负盛名的龙兴观给重修的坟茔做场法事。并且特意说明,所需费用和之后供养全不是问题。
这是个好活,可是让郑值意外的是,一向热衷于前往善人家宅,宣扬道情的陈守瑄婉拒了。张千户好说歹说,陈守瑄就是不接,不过也向张千户推荐了真定城白衣庵的几位全真女先生。好在这在张千户相由心生,虽然不满,却也没有以权压人。尽管郑值觉得可惜,但是也不会给自己师傅拆台,忽略了廿子的嘀咕,礼貌的将对方送出了山门。
却不想第二天,廿子扫听回来消息,张家出了龙兴观,并没有去真定城,而是去了普陀寺,那些贼秃已经答应了为张千户做法事。
这可把郑值难受坏了,他如今闷在观里,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普陀寺。如今普陀寺竟然敢把自家不要的活,接了。
岂有此理?
郑值也顾不得自己如今学艺未成,断然决定出山门去抢普陀寺的买卖。不过在此之前,熟读兵书的郑值还要先内部统一意见。
怎么统一,明说当然不行,四位先生本来就不同意自己与普陀寺争斗,况且张家的活还是他们拒绝的。只有用四人都最在意的事情逼迫,这四位邋遢先生才会同意。
“不过两贯钱,如何就拿不出来了?”陈守瑄觉得匪夷所思,不说别的,据他所知,单单这一阵卖树荫可是收了不少钱。
“师父有所不知”郑值苦着脸,却不慌不忙的把账册双手捧到陈守瑄面前“俺们的瓦檐不是都被打碎了吗,这就要全部换下。再有观中已经多处出现漏水,朽坏,正好趁此一起修缮。”郑值一边说一边偷窥陈守瑄,见对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手捏账册页脚一页一页的翻看“如此光是用料就花了整整十六万三千四百钱,这还不算。平日人工,大工一天二十个钱,小工一天八个钱,力工一天十二个钱。眼看就要到端阳,人工整整翻了一倍。这还是俺们提供饭食,要不然更贵。如此林林总总,前前后后一共用了二十万钱。换成银子就是二百八十五两七钱一厘四毫二丝八忽。还有十方堂最近来了几位行者,俺想,俺们再苦,总也能匀口吃的,拢共也住不了几天。却不想这几个行者好生无赖,如今依然住了十几天,也不见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