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听人讲,原本今年该上报的黄册,因为大旱推迟到了明年。”郑直回答的很干脆“若是能够有些抵押,俺下午就让人送来银子。”
“抵押?”郎英皱皱眉头“郑解元讲的是用田地来抵押?不妥吧?这田土都是定数,俺们咋也不能凭空变出来啊?”他有些话没有讲,这地一旦上了黄册,是那么容易撤换的吗?到时候,江涌走了,这地可就是郑直的了。
“井陉的军屯不大,额定三百顷,如今实际只有不足八十顷。”郑直不紧不慢道“这二百二十顷田,该不该还给卫里?”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英国公两府就算侵占军田或者擅自在山中开荒隐匿田产,于郑直而言,他目前也是无能为力的。因此,郑直选择先拿到手能够到的,力所能及就好。
“那些田都被真定卫军官倒卖或者被山上的那些煤耗子强占……”郎英自然不甘示弱。
“倒卖的,有人证吗?”郑直反问“至于强占的,他们不都要被黑吃黑了。就算有活着的,也是充军砍头,那些田土与其便宜了旁人,不如给俺。”
郎英沉默不语,毕竟对方讲的越来越疯狂。开始只是要整治匠人行会的那些光棍,到了如今不但匠人行会要收拾,煤厂要占,连那些卫所隐田甚至山上的那些强梁的产业也要。
“三千两是给江知县的。”郑直看出了郎英的犹豫,扫了眼门外,低声道“另外俺再给朗主文一千两。亦或者,俺一共拿出四千两银子,咋用,俺不管,只要事情成了就行。朗主文以为如何?”
郎英心口猛跳。
从县衙出来,郑直片刻也不停留,直接上了对面的马车“回去,另外派个人回府城。刘三郎应该已经从保定回来了,让他去元氏县城跟俺们会合。”
朱千户应了一声,扬起车鞭,催动马车回杨家。
郑直又开始盯着车窗发愣,只是不同于大多数时候的胡思乱想,此刻他在不停地完善心中的筹划。
果然如同他所料,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郎英不过是江涌的学生。果然如同杨儒讲的,人的贪欲一旦释放,就跟猛兽挣脱了樊笼。果然如同郎英所讲,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