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观众,”他直视镜头,声音平静却穿透人心,“我现在要讲的,不是一个案子,而是一个家族三代人的代价。”
他缓缓讲述父亲如何因坚持专业良知被构陷入狱,如何在生命最后时刻留下证据;讲述杨立成如何因一次妥协悔恨十年,又如何用余生弥补;讲述杨超月如何陪他走过最黑暗的日子,如今却因追寻真相而消失。
“他们以为封住我们的嘴就够了。”他说,“但他们忘了,当一个人倒下,会有另一个人站起来;当一封信被烧,会有千封信传遍网络;当一个女孩被带走,会有千万双眼睛开始寻找。”
直播进行到第四十七分钟,弹幕突然刷出一条匿名留言:
>“西郊废品回收站,B区3号棚,穿灰衣的女人见过她。”
李洲立刻带队出发。路上,他收到崔美姬消息:“林婉如今天请假未上班,她丈夫名下有一辆登记在废旧物资公司名下的厢式货车,GPS显示昨夜曾往返西郊。”
傍晚六点,雪仍未停。
他们悄悄包围了回收站。李洲亲自潜入B区,透过结霜的铁皮缝隙向内窥探??杨超月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额头有血迹,但眼神仍倔强。旁边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正是赵德海。而角落里,林婉如正低头翻看一份文件,赫然是父亲的笔记本复印件。
“东西还没拿到?”她问。
“李洲太谨慎,U盘不在宿舍也不在社团。”赵德海说,“但我们抓了他最在乎的人,不怕他不现身。”
林婉如冷笑:“告诉他,要么交出全部证据,要么看着女朋友变成第二个崔家人。”
李洲握紧匕首,心跳如鼓。他知道不能硬闯,对方持有通讯设备,一旦报警失败,只会激化局势。他悄悄退后,联系警方外围支援的同时,启动第二套预案??让志愿者将直播画面实时投屏到附近商业大厦外墙LED屏,并同步推送至全市五百个学生社群。
七分钟后,整条街的人都看到了直播内容。
路人驻足,拍照转发;出租车司机打开车载电台播报“有人被困废品站”;外卖骑手自发集结,围堵出口;甚至有附近的高中生拿着手机冲进来喊:“我们全程录像了!”
警方终于姗姗来迟。
特警破门而入时,林婉如试图销毁文件,却被早有准备的技术组截获云端同步记录。赵德海被捕时咆哮:“你们懂什么?没有我们,项目早烂尾了!老百姓照样拿不到安置房!”
“所以你们就杀人?”李洲走上前,冷冷看着他,“为了所谓的效率,就可以毁掉一个家庭,冤枉一个官员,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赵德海哑口无言。
杨超月被解救出来,扑进他怀里,浑身发抖。“对不起……我没保护好笔记……”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他紧紧抱住她,“是你让我知道,什么叫不放弃。”
当晚,市公安局召开紧急通报会,宣布对林婉如、赵德海等人涉嫌非法拘禁、滥用职权、伪造公文等多项罪名刑事拘留。省纪委同步发布通告:经查,周国栋长期利用职权干预工程项目审批,收受地产商贿赂逾两千万元,其中部分资金流向与其妻弟控制的空壳公司有关,现已被依法逮捕。
更令人震惊的是,专案组在搜查周宅时,发现密室保险柜中藏有十余本“黑名单档案”,记录着多年来因坚持原则而被打击报复的基层干部名单,李德海赫然在列。
舆论彻底沸腾。
《南方都市报》头版刊登长篇报道:《一座城市的良心保卫战》,文中写道:“当权力沦为私器,总有人选择挺身而出。李洲不是孤勇者,他是无数沉默良知的回声。”
元宵节那天,李洲带着父亲的笔记本,来到烈士陵园。他在无名碑前放下一束白菊,轻声说:“爸,我替您把字签了??这一次,是真相的验收单。”
回来后,他召集“城市之光”全体成员,在南岭社区活动中心举行闭门会议。
“南岭案只是开始。”他说,“我们挖出了K-07项目的黑幕,揭开了周国栋的罪行,救回了杨超月,也让父亲的名字得以洗清。但这不代表结束。那些躲在更深暗处的人,那些仍在篡改图纸、伪造数据、打压异己的‘林婉如们’,他们还在。”
他打开投影,展示一张新地图??标注了近五年全国范围内类似南岭模式的“危房强拆”案例,共三十七起,分布在十二个省份。
“火种计划,升级为‘燎原行动’。”他宣布,“我们将组建跨省青年监督联盟,联合法律、工程、媒体专业人才,逐案复查,逐一发声。不再被动等待正义,而是主动点亮黑暗。”
会后,杨超月递给他一封信,是杨立成写的。
>“孩子,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是曾经低头。而你教会我的,是如何昂起头活着。继续走下去吧,带着我的拐杖,也带着我的心跳。”
李洲将信收好,望向窗外。
春雪初融,老屋檐角滴水成串,像时间的钟摆。远处工地传来机械轰鸣,但这一次,是为了修复而非摧毁。南岭社区的纪念碑正在浇筑,碑文由孩子们一笔一画誊写:
>“这里曾倒塌过一座房子,也崩塌过一些人心。但我们选择重建,不仅因为土地珍贵,更因为我们相信:
>**只要还有人记得,希望就不会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