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雪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人生中的第一场战争。
在这颗边陲星球洛塔尔Ⅲ的上空,晨曦穿透云层,将破败的殖民城市染上了朦胧的金光。远处的高空货运轨道已经停止运作数日,原本每天在轨道上来回穿梭的货船,如今静止如死蛇缠绕天际;地表的空气中飘浮着一层微尘,那是几天前南方矿区遭袭后留下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
海若雪站在自家二楼破旧阳台上,身穿洗得泛白的校服,望着街头那台正反复播放征兵视频的全息投影机。荧蓝色的画面上,一位泰伦联邦上将冷峻地宣布:“为了保卫文明,为了联邦的荣耀,洛塔尔Ⅲ将于一周内实施全面征兵制度,适龄青年男女均有义务参军。荣耀属于胜者,懦弱者将被历史遗忘。”
街道上的人群已不像往日那般嘈杂,更多的是沉默与不安。杂货铺的店主老卡姆用颤抖的手关掉收音机,低声咒骂着“狗娘养的联邦”,而他年仅十七岁的儿子站在一旁,眼神空洞,似乎在努力消化“战场”这个词的真实含义。
“你也快到了年纪。”父亲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低沉、沙哑,仿佛在谈论一场即将到来的寒潮。
海若雪回过头,看见苏苏柯林靠在门框上,斜阳映出他满是皱纹的面庞。他的肩膀已经有些佝偻,一只手拄着老式金属拐杖,另一只手攥着那条早已褪色的围巾。那是他年轻时参军时带回的——残旧的织物上还残留着烧焦的气味,仿佛那场战争至今没有真正结束。
“你不是说,战争离我们很远吗?”她低声问道,声音里混着愤怒与无法掩饰的恐惧。
“我也希望它远。”苏苏柯林没有正面回答,目光却越过她的肩头,看向远方军营新升起象征着“紧急动员”的红旗,如今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街道上传来军用机械的轰鸣声,泰伦第34预备役装甲连的步行机甲缓缓穿过主街。机甲高大笨重,灰蓝色的涂装斑驳破碎,仿佛身经百战。几个孩童兴奋地追着它们奔跑,却很快被父母一把拉回,带着恐惧和责备,留下一地凌乱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