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铸孤城(第1/2页)
“死战——!”
震天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在江夏城头翻滚碰撞,硬生生将江风裹挟的楚歌碾碎成齑粉。浓雾依旧像一块湿重的幕布,将江面与城池裹得密不透风,但守军眼中燃烧的战意,却似燎原星火,要将这漫天水汽蒸腾殆尽。
林凡持剑立于垛口,玄色战袍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身姿挺拔如松,剑指江面的动作稳如磐石,那张年轻却布满风霜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与年龄不符的沉静。这一刻,他的身影在浓雾与晨光的交织中,化作一尊不可撼动的图腾,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守军心中——那是绝境之中,唯一可以仰望、可以追随的旗帜。
城下,江东军的楚歌声渐渐停歇。周瑜的攻心之计被这股决死之气破去,江面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这种寂静并非退缩,而是猛兽扑食前的蓄力,压抑得让人胸口发闷。浓雾深处,隐约传来战船划水的哗啦声,如同巨蟒在水中潜行;兵甲碰撞的铿锵之音此起彼伏,像是无数把铁锤在敲打人心;更有低沉的呼喝声穿透雾霭,那是江东将士在调整阵型,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他们要来了。”文聘大步走到林凡身边,声音低沉如铁。这位久经沙场的宿将双手紧握刀柄,指节泛白,青筋在手臂上虬结凸起。他征战半生,最是能嗅到血腥味中蕴含的风暴——那是数万大军倾尽全力的猛攻,是要将江夏城彻底碾碎的决绝。
林凡缓缓点头,脸上依旧是凝固般的平静,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寒芒。“传令下去,所有人各就各位,弓弩上弦,滚石就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墙后严阵以待的士兵,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火器’营听令,检查引信、校准发射架,待我号令,即刻出击!”
没有多余的动员,没有冗长的鼓舞。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林凡转身走下垛口,开始最后的巡视。箭楼上,弓弩手正仔细检查着弓弦,将所剩不多的箭矢整齐码放在身边,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稳稳搭上箭羽;城墙后,步卒们手持长刀,反复磨砺着刀锋,寒光闪烁间,映出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脸庞,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死战到底的决心;火器营的工匠和士卒围在简陋的发射架旁,最后一次检查着“火箭”的药筒和“震天雷”的引线,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对未知武器的紧张,更有一份参与死战的决绝与荣光。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硝石与潮湿水汽混合的刺鼻味道,混杂着士兵们粗重的呼吸声、刀刃摩擦的嘶嘶声、弓弦绷紧的咯吱声,交织成一曲大战将至的序曲,令人窒息。
时间,在死寂与压抑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每一刻,都在等待着风暴的降临。
当第一缕晨光艰难地穿透浓雾,将惨白的光线洒在浑浊的江面上时,进攻的号角终于如同地狱的丧钟,骤然响彻天地!
“呜——呜呜——”
低沉而悠长的号角声从雾霭深处爆发,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瞬间撕裂了江面的寂静。紧接着,震天动地的战鼓声轰然响起,咚咚咚!咚咚咚!每一声都像是重锤砸在城头,震得砖石微微颤抖,震得守军耳膜生疼,更震得江水泛起层层涟漪。
“敌袭——!全军戒备!”瞭望塔上的哨兵声嘶力竭地呐喊,声音却瞬间被更大的声浪淹没。
浓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撕开!数以百计的江东战船冲破雾障,如同挣脱锁链的洪荒巨兽,黑压压一片朝着江夏水寨和城墙猛扑过来!楼船巍峨如移动的城堡,船头包裹着厚厚的铁皮,在晨光中闪着冷硬的光泽;艨艟斗舰轻便迅捷,如同离弦之箭,穿梭在楼船之间;更小的快艇如同游鱼,载着精锐的江东健儿,试图寻找防线的缺口。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骚扰,而是倾尽全力、志在必得的总攻!
程普、韩当的旗舰一马当先,巨大的楼船凭借着惯性,狠狠撞向江夏水寨的木制栅栏!“咔嚓——轰隆!”一声巨响,栅栏应声断裂,木屑飞溅间,江水掀起巨大的浪花。更多的艨艟斗舰紧随其后,船上的江东健儿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冒着守军泼洒而下的箭雨和滚石,拼命架起云梯,挥舞着钩拒,如同蚁群般朝着城头攀爬而上!
江面上,箭矢如同飞蝗般交织穿梭,形成一道密密麻麻的黑色帘幕。守军的箭雨向下倾泻,江东军的箭矢向上还击,无数箭矢在空中碰撞、坠落,有的钉在城墙上,有的扎进江水中,有的则无情地穿透人体,带出一蓬蓬温热的鲜血。巨石从城头滚落,砸在战船上,木屑纷飞,惨叫连连;燃烧的火船被推离岸边,朝着江东战船冲去,火焰在水面上跳跃,映红了半边天空。整个江面瞬间化作沸腾的熔炉,血肉与钢铁交织,呐喊与惨叫齐鸣。
“放箭!砸!给我狠狠地砸!”文聘如同暴怒的雄狮,在城头奔走呼号。他手持长刀,亲自镇守压力最大的水门方向,哪里出现险情,哪里就有他的身影。一名江东士兵刚刚攀上城头,便被他一刀劈成两半,鲜血溅满了他的战袍;一处云梯即将架稳,他一脚踹去,连人带梯一同坠入江中。他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嘶吼声震彻云霄。
林凡坐镇中央指挥台,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冷静地观察着战局的每一个细节。他没有立刻动用“火器”——这是他手中最后的底牌,必须用在最关键的时刻。他在等待,等待江东军攻势最猛、阵型最密集的瞬间,给予他们最沉重的打击。
“监军!东侧城墙有三处云梯搭上来了!弟兄们快顶不住了!”传令兵浑身浴血,连滚带爬地冲到林凡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监军!水门栅栏被撞碎了一个大口子,江东军正在往里冲!”又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身上插着一支箭,依旧咬牙坚持报告。
“监军!西面箭楼被江东火箭点燃,火势蔓延得很快,弓弩手无法立足!”坏消息如同雪片般传来,防线在江东军的猛攻下节节败退,岌岌可危。
江东军的攻势如同惊涛骇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守军虽然拼死抵抗,但兵力悬殊之下,伤亡急剧增加,阵线被不断压缩,不少士兵已经退到了城墙内侧,与登城的江东军展开了惨烈的肉搏。城头上,鲜血顺着砖石流淌,汇成一道道红色的小溪,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几乎让人窒息。
就是现在!
林凡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拔出佩剑,指向江面,厉声下令:“一号、三号、五号箭楼听令!目标敌方旗舰及左侧楼船集群,火箭齐射!”
“水门两侧守军,投掷震天雷,覆盖登船敌军,务必守住缺口!”
“所有床弩营,立即换装火油罐,瞄准江面密集战船,封锁他们的进攻路线!”
命令通过旗号兵的旗帜挥舞和传令兵的嘶吼迅速传遍城头!
咻——咻——咻!
数支拖着橘红色尾焰的“火箭”从发射架上腾空而起,带着刺耳的尖啸,划破浓雾与晨光。虽然这些原始火器的准头欠佳,飞行轨迹歪歪扭扭,却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朝着江面上那几艘最大的江东楼船射去!
“噗嗤!”一支火箭精准命中了一艘楼船的船帆,浸透了猛火油的帆布瞬间爆燃,熊熊大火迅速蔓延开来,将整面船帆烧成了火球。船上的江东士兵惊呼着扑上去灭火,却被火势逼退,混乱瞬间蔓延。
另一支火箭落在船侧的甲板上,药筒爆炸,木屑与火星四溅,几名来不及躲闪的士兵被当场掀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轰!轰!轰!
沉重的“震天雷”被士兵们奋力投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落在水门缺口附近拥挤的江东士兵和快艇中。虽然爆炸范围有限,但那震天动地的声响、飞溅的铁片和弥漫的硝烟,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威慑。不少江东士兵被巨响震得耳鸣目眩,被铁片划伤的士兵更是鲜血淋漓,原本凶猛的攻势瞬间滞涩下来。
更具杀伤力的是床弩发射的火油罐。陶罐在空中碎裂,粘稠的火油倾泻而出,遇水不灭,反而在江面上形成一片片流动的火海。江东战船的船底、船舷被火油引燃,火势顺着船身蔓延,浓烟滚滚,呛得士兵们呼吸困难。不少战船被迫转向躲避,江东军的进攻梯队被彻底打乱,后续战船无法跟上,有效阻滞了他们的靠近。
这突如其来、前所未见的打击方式,让凶猛进攻的江东军彻底懵了。他们习惯了弓弩刀剑的交锋,何曾见过这等兼具声光威慑、燃烧与爆破威力的武器?!
“妖法!是妖法!”有江东士兵惊恐地叫喊起来,手中的兵器都险些掉落。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不少士兵的攻势明显放缓,甚至开始后退。
城头上,守军见状,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大振!他们挥舞着兵器,嘶吼着反击,将登城的江东士兵一个个砍翻城下,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然而,周瑜毕竟是江东雄才,早已料到林凡手中有奇术。短暂的混乱之后,江东军阵中响起了更加急促的金鼓之声!那鼓声节奏密集,如同暴雨打在石板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瞬间稳住了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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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的部队开始有意识地分散阵型,不再密集冲锋,而是以小队为单位,交替掩护着逼近城墙;同时,更多的弓箭手被调集到前线,他们藏身于战船的挡板之后,专门瞄准城头那些操作火器的守军和发射架,发起精准的压制射击!
“咻!咻!咻!”箭矢如同流星般射向城头,火器营的几名士兵来不及躲闪,纷纷中箭倒地。发射架被箭矢击中,有的药筒被刺穿,硫磺粉末泄漏出来,冒着刺鼻的白烟。
更致命的是,江面上出现了数艘经过特殊改装的江东火船!这些战船的船头和船身都包覆着厚厚的湿泥,显然是为了抵御火器的燃烧;船上堆满了干柴和火油,甲板上站着一群赤膊的敢死队员,他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操纵着战船,不顾一切地朝着江夏水寨冲来!
他们显然研究过“火器”的弱点——以火攻火,用自杀式的冲击,撕开江夏的防线!
“拦截火船!快!用火箭射!用巨石砸!绝不能让它们靠近水寨!”文聘看到那些直冲而来的火船,瞳孔骤缩,嘶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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