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书记愣了愣,扶了扶眼镜,茫然地看着他:“小伙子,你是……”
“我是太平村的陈乐啊!”陈乐往前凑了凑,声音洪亮,“我爸陈宝财,以前在生产队跟您一起看山的,老猎户那个。您忘啦?前两年您还夸我枪法准呢!”
“哦——宝财家的小子!”牛书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长这么高了!前两年见你还跟个猴似的,这都成大小伙子了。你这是……”
“跟媳妇孩子来办年货。”陈乐指了指柜台,“您这是咋了?”
牛书记叹了口气,把被割破的口袋递给他看,布料边缘还留着锯齿状的口子:“别提了,揣着钱出门给儿子买自行车,不知咋的就被偷了,兜都割烂了。跟她们解释,没人信,非说我捣乱。”
“多大点事。”陈乐转身冲那扎马尾的营业员说,眼神冷得像冰,“我叔看上哪辆了?钱我付。你们这叫啥态度?强买强卖啊?还是觉得乡下人好欺负?”
他从蓝布兜里掏出三捆钱,“啪”地砸在柜台上。
红彤彤的大团结堆成一小摞,崭新的票面上,工人炼钢的图案清晰可见。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停了,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那扎马尾的营业员脸“唰”地白了,刚才那股子嚣张劲儿跑得无影无踪,结结巴巴地说:“凤、凤凰牌的,一百八……”
“开票。”陈乐把钱往前推了推,声音里带着股压迫感,“配件都给配齐了,快点。”
“哎哎!”营业员手忙脚乱地开票,笔尖在纸上抖得像筛糠,“大哥,对不住啊,刚才是我不对,我这就给您找配件……”
牛书记赶紧拉住陈乐的胳膊,急得直摆手:“小陈,这可不行!这么多钱,我咋能让你垫?我回头让我媳妇给你送过去……”
“叔,您别跟我客气。”陈乐按住他的手,力道不轻不重,“您看这架势,不买她们能让您走?先把车买了,钱的事回头再说。对了,我正愁买电视的工业券没着落,您知道哪儿能弄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