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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祜本以为,这三阿哥府邸里的主子只有胤礽和福晋瓜尔佳氏两人,总归能比时时刻刻被人盯着的紫禁城要清净几分。
然而,承祜很快就发现,自己这个想法错得有多么离谱。
他才阖眼假寐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门外便传来了瓜尔佳氏温婉柔和的声音。
“殿下,您醒着吗?太医已经候着了,臣妾让他进来为您请个脉?”
承祜睁开眼,略微撑起身子,轻声道:“有劳弟妹,请太医进来吧。”
门帘被侍女轻轻打起,瓜尔佳氏端着一碗参汤,亲自引着一位须发半白的老太医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在触及承祜那苍白却愈发显得惊心动魄的容颜时,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随即又恢复了端庄得体的模样。
“殿下,这是臣妾让小厨房特意为您炖的野山参汤,您先润润喉,暖暖身子。”
她将汤碗放在炕桌上,又亲手取过一个绣着竹纹的软枕,细心地垫在承祜腰后,动作轻柔,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多谢。”承祜颔首,声音带着一丝病中的沙哑。
太医上前,搭上脉枕,屏息凝神地为承祜诊脉。
瓜尔佳氏则立于一旁,亲自为承祜布菜,轻声细语地介绍着晚膳的菜品:“……这道鸡茸燕窝粥最是养胃,这碟清蒸鲈鱼去了骨刺,还有这碧玉豆腐,都是御膳房出来的方子,臣妾看着他们做的,保管干净爽口。”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既能让承祜听清,又不至于打扰到太医诊脉,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熨帖。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人未到,声先至。
“大哥!怎么宣太医了?”
帘子被人猛地掀开,去而复返的胤礽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灼。
他一进屋,便看到瓜尔佳氏正柔声细语地与承祜说话,两人之间的氛围温馨而和谐,那画面莫名地有些刺眼。
胤礽心中的那点不快一闪而过,立刻被对承祜的担忧所取代,三两步冲到炕前,紧张地盯着太医:“太医,我大哥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老太医正诊到关键处,被他这么一打岔,险些乱了心神。
他定了定神,这才起身回话:“回三阿哥的话,太子殿下主要是失血过多,加上风寒入体,导致气血两虚。万幸伤口处理得当,并未伤及要害。只要接下来悉心静养,按时服药,注意保暖,当无大碍。”
听到“无大碍”三个字,胤礽和瓜尔佳氏才同时松了口气。
“药方开好了吗?快去抓药!用最好的药材,文火慢煎,一刻都不能耽搁!”胤礽立刻发号施令。
“爷放心,臣妾已经吩咐下去了。”瓜尔佳氏柔声接话,将一碗刚刚煎好的、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药端了过来,“殿下,药来了,趁热喝吧。”
药碗是上好的甜白瓷,衬得那深褐色的药汁愈发显得苦涩。
承祜微微蹙了蹙眉。
之前在康熙面前还能演一演,现在离了宫里那些人,他一口都不想再碰了。
瓜尔佳氏何等七窍玲珑心,立刻便察觉到了承祜的抗拒。
便柔婉一笑,从一旁食盒里取出一碟晶莹剔透的蜜饯。
“殿下莫怕,臣妾备了蜜饯。这药虽苦,却是良方。”她说着,便舀起一勺汤药,细心地吹了吹,递到承祜唇边,“来,殿下,臣妾伺候您。”
然而,勺子还未碰到承祜的嘴唇,便被另一只手给半路截住了。
“福晋,这种事,就不劳你动手了。”
胤礽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炕边,一把从瓜尔佳氏手中接过了药碗。
“大哥是我的兄长,理应由我这个做弟弟的来照顾。”
瓜尔佳氏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掩饰过去,她福了福身,恭顺地退到一旁:“是,爷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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