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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随地有,都督满街走。
“监纪多如羊,职方贱如狗。
“
“相公只爱钱,皇帝但吃酒。”
“扫尽江南钱,填塞马家口。”
武昌的宁南侯府邸内,一身着锦衣,年纪在二十来岁上下的玉面郎君,手中捧着张报纸,又朗声念诵起来:
“武英殿中书值银九百两,文华殿中书值五百两,内阁中书二千两,待诏三千两,拔贡一千两,推、知衔二千两,监纪、职方万千不等。”
“父亲,原先天下承平之时,中书舍人何等清贵?便是国子监的贡生,除选贡之外,也多是有功人家的子弟才能进去读书。”
“孩儿还记得,当年父亲要给我弄个监生的身份,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谁成想,现在明码标价,有银子就行。”
“有银子,别说贡生,就是内阁中书舍人,巡按御史都能买到。”
“现在这报章上又说,鞑子破潼关入了关中,将那闯逆打得满地找牙。”
“我看这大顺也好,大明也罢,恐怕都是要完蛋的货色,这天下,说不得就要叫那鞑子给占去了。”
“到时候咱们全都在脑后梳个猪辫子,当那亡国的奴隶!”
说话的正是大明太子太傅,宁南侯左良玉的宝贝公子,挂平贼将军印的都督佥事左梦庚。
左梦庚别看后世做了汉奸,但这个时候毕竟年纪不大,谈论国事时,还是一副愤怒青年的样子。
主座之上,左良玉脸色白如锡纸,神色颇为萎靡。
不过看到儿子这番模样,没有出言呵斥,反而露出了些许欣慰之情。
少年人有血气,总好过自己这般垂垂老矣的样子。
当初自己在左梦庚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在关外的宁远当差,那时军中无食,宁远士卒群情汹涌,逼死了巡抚毕自肃。
那个时候的自己,何尝又不是像庚哥儿一般,满腔的热血?
“咳咳......咳咳......”
左良玉以拳抵唇,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哥儿手中拿的,可是襄樊来的报纸?”
“正是。”左梦庚将报纸扬了扬,又说道:“襄阳那个韩再兴办的这报纸,如今汉水上下,大江东西,听说在在都有。就是武昌街头,也常常有人传诵。孩儿偶得一份,一阅之下,见此南都民谣,特来说与父亲知道。”
实际上,左梦庚可不是偶得的,他吃香烟,用香皂,玩五魁牌,私自阅看境外反动书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唔…….……那报纸为父之前也听人说过,说是那韩再兴办来特意吹捧自己的,怎地连南都的事情也有记载?”左良玉缓缓言道。
他开藩武昌之后,既老且病,原先宠幸柳三更之类的伶人,会收集各处民谣、流言、谶语等事情说给自己听,既能作消遣之用,也算是一种信息渠道。
不过,这些人后来也被他亲手杀了。
韩再兴此人,他左良玉也并不陌生,隔三差五就总能通过各种渠道,给自己寄来书信。
也不说别的,就是纵论天下大势。
左良玉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柳三更给自己带来的那封书信上,韩再兴说天下有变,愿君取之。
当时李自成退出京师,河南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左良玉确实是有想过北上中原,作那逐鹿问鼎之事的。
只不过,他虽然给了湖广顺军极大的压力,但始终没有打穿近在咫尺的白旺所部。
连德安府都打不穿,还谈什么逐鹿中原?
再加上左良玉自己也深感身子骨不行了,意志消沉之下,这事也就没了动静。
韩再兴想尽各种办法送来的书信,就像是送给太监的蓝色小药丸。
要说完全没有作用,那也不是。
至少心还是会动。
只是心动机不动,徒呼奈何。
“父亲,这报纸上,何止是南都的事情有记载。孩儿在上面看到讲,正月间,有一少年郎自北都而来,说是先帝太子。只不过,这事被我弘光皇上给压了下来而已。”左梦庚也是难得在父亲面前八卦了一把。
“神京去年两次被兵,太子和二王早已不知所踪,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还能到江南来?这都是东林小儿,借此攻讦皇上和马、阮二人的无聊之语,做不得真。”
顿了顿,左良玉又说道:“不过马士英、阮大铖亦不是好人,之前屡次弹劾老夫也就罢了,近来又在江口修筑堡垒,谓之西防。其实哪有什么西防,就是防我而已。”
“父亲,孩儿看这江左群臣,文恬武嬉,整日除了正事不做,别的什么事都做,恐怕到时候鞑子一来,就全都要完蛋。”
由于左镇始终游离在弘光朝廷的核心权力体系之外,左梦庚对于南都这些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
“不说这个了。”左良玉摆了摆手,但还是忍不住叹息道:“若是鞑子真占了关中,就只能盼鞑子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否则一旦鞑子南来,天下之事,就实在不忍言之啊。”
“父亲,这鞑子真有那么厉害?天下之大,难道就没人能治得了他们?”
“那鞑子男丁不过数万,若不是那般厉害,又怎会一路从深山老林里,打到关中来?至于说谁能治得了他们......”
说到此处,左良玉呵呵笑了两声,不再往下说了。
他左良玉向来不服人,也自认领兵打仗还是颇有本事的,像是如今盘踞川蜀,也要号称帝的那个什么大西王,不过是自己被自己打得抱头鼠窜的手下败将而已。
见一次打一次。
可惜,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左军虽然打大西军打得得心应手,怎么打怎么有,可偏偏自朱仙镇之战之后,却再也打不过李自成的大顺军了。
大顺军打自己,也可说是怎么打怎么有,从朱仙镇开始,一度将自己打得逃到了江西,李自成在湖广之时,左良玉只有暂避锋芒的份,连看也不敢看一眼。
自己面对大顺军都这般模样了,而把大顺打得落花流水的鞑子兵是何等战力,自不必说。
左良玉现在对鞑子有没有攻破潼关,据有关中还持怀疑的态度。
但这个事情若是真的,那这天下,就真的要完了。
所谓不忍言之,只不过是不想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透而已。
实际上,真要是把话说透了,那就是鞑子兵南下,谁能抵挡?
谁也挡不住的。
② ❻ ② 𝕏 s . 𝑪o 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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