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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水流,血水流,饿鹰啄尽死人眸。”
“爹娘唤儿声未落,闯军掳去当炮头!”
汝河南岸,一处光秃秃的山脉北麓,荒凉惨淡的广袤大地上,没有村庄,没有乡野,只有随处可见的暴露于野的各种各样的尸首。
视线能够看到的所有地方,都像是死了一般没有生气。
铅云低垂,北风呼啸,处处都透着乱世的气息。
在这看不见生机的画面里,只有一个穿着灰布衣,背负着藤的老汉,正卖力的沿着一处缓坡往山上爬。
一边,一边用浓重的乡音,高声唱着什么。
声音高亢嘹亮,在山谷和原野间不住地回荡,被寒风一吹,又浸染上了几分苍凉寂寥的味道。
那老汉佝偻着身子,唱完了一首,又接着唱了起来:
“扯块白布当盖头,爹推粮车娘牵牛。”
“莫问郎君在何处,八旗洛阳斩人头!”
这次那老汉故意捏着嗓子,让声音又尖又利,还带上了几分哭腔,仿佛是哪个被八旗子弟强征的民女在哭嫁。
他这曲唱罢犹嫌不过瘾,又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闯贼、八旗、福王、明廷等等一众势力,几乎被这老汉给骂了个遍。
越骂越起劲,越起劲越骂。
老汉唱得非常投入,唱曲的同时,身体还左右摇摆,配合着歌谣的旋律,而脸上的表情也时而舒展,时而凝聚,显得非常入戏。
这片天地,这样的时刻,仿佛只属于老汉一个人。
老汉自得其乐,很是畅快。
只是他唱着唱着,忽听远处传来了地动山摇般的马蹄声,老汉吓了一跳,连忙矮身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一众骑兵奔腾间,卷起漫天的尘土。
河南自福王就藩之国以来,进了几十年的灾,各路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将河南地界杀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老汉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存活下来,谈笑风生,真可谓是西方哪个......北方哪路兵马没有见过?
见得太多了。
他偷眼观察,见来的兵马还真不少,少说也有上千之数。
这些兵马队列虽然严整,但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等到那伙兵马来到山下,老汉才看出究竟哪里不对劲,这些人虽是骑兵,但打扮得极是怪异,衣着装束,全和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路兵马不一样。
而且,没有骑兵常见的那种长枪。
老汉看不懂,但还是本能的感到了害怕,正躲在石头后面不敢吱声呢,远远的那阵列中有两匹快马,一左一右沿着山坡往这边奔来。
老汉暗叫苦也,转身就跑,可哪里跑得过飞驰的快马?
朱长青两腿一夹,座下战马也是几步来到那老汉的跟前,他伸手一捞,将对方如小鸡般单手拎了起来,再一用力,将对方打横按在了马脖子上,就这么带着那老汉,又潇潇洒洒的回到了阵中。
动作潇洒连贯,惹得骑马步兵哨队众人阵阵喝彩。
“狗日的朱大嘴这骚马骑得,还真他娘的不赖。”阵列前方,魏大胡子嘴里嘟囔了几句。
他现在虽然已经没那般害怕骑马了,马骑得也还行,但也就是还行了,和黄家旺黄皮鞋,还有朱长青朱大嘴这样的高手还是没法比。
回到阵前,朱长青又如同拎小鸡一般把干巴瘦小的老汉给放了下来。
老汉头晕目眩,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眼前旋转。
正难受着呢,一股清凉香甜的味道钻入鼻孔,让他瞬间就精神了。
抬起眼,见是个二十来岁,衣着一丝不苟的军爷站在自己面前。
“老人家,现在感觉好些了吗?”黄家旺手中拿着瓶药剂,微笑着问道。
老汉一愣,脑海中立时想到了各种各样凄惨绝伦的死法,慌忙跪地,咚咚咚的磕着头,口中还不住地说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到河南小半个月了,黄家旺要不就干脆见不到人,要么见到人就是这副样子,类似的场景早就习惯了。
把老汉扶起来以后,黄家旺递了根忠义香过去,帮对方点上了火。
那老汉几曾见过这等物事?
但他又不敢拒绝。
只得心一横牙一咬,抱着抽完就死的心态,硬着头皮吃了几口,还别说,感觉还真是很不一样。
心虽然还扑通扑通的跳,但人却镇定了下来。
“老乡,我等是从东边来打鞑子的,现在这里是个什么地界,怎地一路过来,一个村子也见不到?”
“EE............“
老汉一张嘴,被烟给呛到了,咳嗽着说道:“回,回军爷的话,这里是九峰山的北坡,是汝州的地界。这处是大白沟,那边是小白沟,再过去是柳家沟、谢家洼,原先都是村子。后来世道乱了,闹起了贼,到处都在打仗,人
早已死光了。
“老乡你家就在这边?”黄家旺打量着那老汉的衣着,又道:“我看老乡身上有刚打的补丁,不像是寡居的样子。”
一句话,把那老汉问得支支吾吾,不知道该答还是不该答。
黄家旺知道山上肯定有避居的村寨,但他也不过分逼迫,转而又问道:“老乡你住在此间,近来可有见到有贼寇、乱军和鞑子出没?”
那老汉见这军爷没有过分追问自己存身的所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就更加卖力地思索起来。
想了一阵,摇头道:“回军爷的话,小老儿轻易不下山,下了山也不敢走远,倒是没有见到有什么土匪乱兵。以前倒是有,但是现在汝州的光景军爷也瞧见了,到处都是?荒地,没有吃食,便是有贼,饿也饿死了。”
黄家旺又问了几句,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便让朱长青把对方带到后队,暂时看管起来。
襄樊营虽然不得无故扰民,但这种有可能泄露大军行踪的人,也不能坐视其自由来去。
黄家旺回到阵中,把刚才问答的话向着魏大胡子和张麻子说了一遍。
“日他娘的。”
张麻子抠着脸上的疙瘩,郁闷道:“大人说有一伙鞑子骑兵北遁,叫咱们设法阻截,可咱们从鲁山东边绕过来,一路行了上百里,连根鞑子的吊毛也没有寻见......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啊?”
“黄皮鞋这不是刚问过么?这都到汝州地界了,过了汝州就是洛阳,鞑子要是撤走,肯定会走这条路,如何又走错了?”魏大胡子摸着下巴,表示了不同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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