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小说]:262xs. c o m 一秒记住!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意识到声音太大,立刻压下嗓子,急促而低声地质问:“你将我怂恿为刑部部长,借刑部之名让我站到台前当靶子,现在又告诉我你藏着这样的心思!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算计着让我帮你担这天大的干系?!”
祁云熙脸上的笑意敛去了些许,但那份从容依旧没变。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高曲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中压抑的恐惧和愤怒。她没有辩解“是否计划好”,而是以一种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直视着高曲的眼睛:“高前辈,冷静点。”
“我问你,若无权、无钱、无人、无法,你拿什么去创立那能改变世道的‘第四派’?拿你的满腔热血,还是靠钟院长那点快要被皇权榨干的余威?”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高曲的心上。
“你看看这皇城学院,看看这大离天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贵胄横行,吏治腐败,苛捐杂税剥骨吸髓,寒门学子耗尽家财,最终也只能换得个‘寒门难出贵子’!你创立第四派是想改变这些吧?可你想没想过,触动这腐朽根基的每一块砖石,都会被既得利益者视为谋逆!”
“我所谓的‘提议’,不过是对现实的清晰认知。我们走的,本就是一条与‘奉天承运’皇权意志相悖的路。从你我打算将‘民为重’、‘民之利’摆在煌煌天威之上的那一刻起,我们在那些人眼中,就已经是……”祁云熙的唇微微开合,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反贼。”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彻底砸碎了高曲最后的侥幸。
“你想正大光明地立派宣扬?门阀世家会给你这个机会吗?皇帝会让一个‘民重君轻’的派别在眼皮子底下威胁他的权威吗?宋钰那种代表旧世族利益的人,会允许新的理念动摇他的根基吗?高曲,”祁云熙第一次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语气冷硬而真实,“你在皇城读了这么多年书,学了一肚子圣贤道理,难道真不明白这些?”
高曲踉跄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书架上,震落了几册典籍,他却浑然不觉。祁云熙的话像淬了冰的针,刺破了他理想主义的粉饰,露出了下面残酷的底色。他想否认,想怒吼,想斥责祁云熙的疯狂,可喉咙却像被扼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所谓的“正大光明”,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他想象中的以理服人、以德感化,在铁与血的权力游戏面前,天真得可笑。
房间里死寂得可怕,只有高曲粗重的喘息声。祁云熙不再逼迫,转身走向窗边,看着窗外学院里那虚假的宁静。她知道,高曲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天翻地覆的崩塌与重构。
良久,高曲的声音嘶哑地响起,带着一种疲惫后的空洞:
“……那……你想怎么样?”
祁云熙转过身,脸上再无一丝戏谑。她看着高曲,眼神锐利而坦诚:“高前辈,你和他们不同。”
“我需要一个真正理解并认同其核心的人,在‘风暴’真正成型之前,替我执掌‘利剑’,厘清‘规矩’,震慑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你就是那个执剑人。”
“至于风险,从来都是均摊的。若真有那一天我成了弃子,你以为你会比我多活一刻钟吗?你我早已在一条船上。”
她走近几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现在,不是逼你表态,我只问你一句实在话。你创立‘第四派’的信念,是为了改变大离,还只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名垂青史的好名声?”
高曲猛地抬头,眼中是屈辱,也是挣扎。他看着祁云熙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嘴唇动了动。为了名声?若是为了名声,他根本就不会想创立什么异端第四派!他所图的,从来都是那份他坚信能利万民的理想!
“我高曲岂是那等沽名钓誉之辈!”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那就好。”祁云熙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称得上满意的笑容,虽然很淡。
“既然信念是真的,那具体的手段、路径,自然可以因势而变,因时而动,只要初心不移。”
“‘第四派’的核心理念,可以在我们手中被实践、被检验、被完善,不必急于贴上名号昭告天下。我们可以让它存在于刑部的铁律之中,存在于六会对底层学子权益的维护之中,存在于你我心照不宣的每一次推动改革的行动之中……它是骨,是魂,而非一个招摇的靶子。”
高曲沉默了。他在消化祁云熙的话。抛开“谋逆”的恐惧外壳,祁云熙提出的是一种更隐蔽、更务实、也更可能生存下来的发展路径——在现存体系的框架内,悄无声息地注入变革的基因,进行实质性的改变。
这确实避免了立即成为靶子,为思想和力量的成长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但代价是,他必须接受与一个随时可能点燃炸药桶的人深度捆绑。
𝟐 𝟼 𝟐 x 𝒮 . co 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