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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撑着一口气下完一连串命令,肺叶如同破风箱般呼哧作响。
内忧外患如同两把钝刀,正缓慢而坚定地切割着青城和杜生所剩不多的生机。
他看着外面火光映照下,士兵和民夫如蝼蚁般在噪音和油烟中奔忙的身影,猛地抓起案上的纸笔,不顾鲜血渗出绷带,他这会本应该想朝廷写战报的。
但是他已经有半月没有写过了,于是叫人拿来纸币将已经发生的事情全写了上去。反而对这三日决战完全闭口不谈。
同一片惨淡的月光下,北疆客栈狭窄破败的房间里,空气却凝滞得像一块湿冷的铁。
楼下蛮兵粗野的调笑和摔打酒罐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一次门外的脚步声都让林亦的心脏悬到嗓子眼。
“小姐,”林亦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他用极低的气音凑近祁云熙,“营里…疫病好像不太对劲。”
祁云熙半闭着眼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像是疲惫已极,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表明她在专注地听。
“那病看着是寒热交加,皮肤发红、溃烂流黄水,口舌生疮,咳嗽,都符合瘟症。”林亦的语速飞快,生怕错过任何细节,“我刚刚装作出去提水,跟一个缩在墙角吐酸水的蛮兵套了话。
用了一块银角子便撬开了口,”他咽了口唾沫,“他说,这病是从东边山坳那边传开的。最开始是前锋营几个探路的小队回来的晚了,病倒了一路。然后就像火着了干草……特别快!比以前的烂疮跑得快得多!”
祁云熙的眼皮抬了起来,幽深的目光落在林亦脸上,示意他继续。
“那蛮兵还说,他听到几个给莽格勒送药的巫奴嘀咕…说什么这病怪得很,不像天上降的瘟灾…倒像是…像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林亦的声音更低,“莽格勒手下的主力将领赫伦也好像中招了!一直躲在最里面的金帐,吐了好几次,发着高烧,连摔了好几个金杯!现在营里人心惶惶,病死的都用牛车直接拉到很远的地方烧掉或者埋掉,连衣物都点着烧干净……”
“水源?”祁云熙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查了!他们营里自己有两口水井,但自从闹病,只敢用活水了。主要就在北边离营寨大概小半里地,乌伦湖西岸支出来的一个小河汊取水!取水口有兵丁看着,不让一般人靠近。”
祁云熙的眼神微微闪烁。一个模糊且令人悚然的猜测在她心中成形,这恐怕不是天灾!
“还有!”林亦忽然想起什么,声音更急促,“那蛮兵说…那些巫奴,好像偷偷在用…生石灰!往他们自己住的地方撒!”
生石灰!消毒!连这些迷信巫术的蛮子都知道要阻断传播了!这不是疫病是什么?!
祁云熙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在惨淡月光下更显荒凉阴沉的草滩。她必须赌,赌这场雨,不仅是洗刷敌人的意志,更要洗刷掉某些致命的毒!赌南钰能及时赶到杜生身边,用那批藤甲重铸防线。
赌她脚下这座敌营,即将在这场及时雨中,从内部崩解!
两处战场,一场豪赌。
青城的血与火,在皮纸和油松的焦味中挣扎。蛮营的瘟与毒,在月光下悄然蔓延。而决定生死的,唯有那一场承诺的三日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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