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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绵里藏针,既撇清了自己的身份劣势,又暗暗捧了对方一句明察秋毫,再话里有话地点出苏哈托也该像他们一样务实,少管些没用的风言风语。
苏哈托那双精明的眼睛眯了起来,像在评估一件精密的货物。
他身体往后靠了靠,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硬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来福商会名声,是有的。”他慢悠悠地开口,口音依旧古怪,但挑剔的意味似乎少了些,“南边几个小国,还有西边的大夏,不少走商的提到你们,评价不低。路子正,规矩严,给货痛快。能到这个份上的,不多见。”
他停了停,眼神锐利地钉在祁云熙脸上,“我承认,以商会的名声论,你们来福在我听过的里面,算是拔尖的那一撮。能走到大蛮王庭的议事桌前,也算本事。”
这话听着像是夸,却让祁云熙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果然,苏哈托话锋陡转,那股冷硬的排斥感再次升腾起来:“所以呢?”
他摊开手,语气带着商人特有看透风险的冷漠,“北疆那地方,是什么情形?几根毛都没有的蛮荒之地,你想把它单独掰出来,划成一个什么贸易商埠?拿什么立?砸多少钱填这个无底洞?大蛮的银子是有限的,不是给你来烧着玩的!风险太大,空手套白狼都套不出这么离谱的主意!”
他顿了顿,目光像把冰锥子:“更要紧的,你还想把这块地方上的商脉命脉,握在你手里?由来福商会说了算?”
他猛地提高了音调,斩钉截铁,“绝对不行,想都别想。想把北疆摘出去这主意本身风险已经够疯了,还要把它交到一个外来商会手里?我苏哈托只要坐在这儿一天,这事就绝无可能!”
帐内的空气瞬间降到冰点。
莽格勒在旁边皱着眉,想开口圆场又不知说什么。
祁云熙只觉得胸口发闷,那系统的倒计时仿佛在耳边嗡嗡作响。但她迎着苏哈托冰冷强硬的目光,却没有丝毫退缩。
“大人,”她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甚至压过了一丝虚弱的颤音,“既然北疆开发势在必行,能引来财源利国利民,这是大家共同的目的。那为何一定要执着于谁的手去握这条商脉?”
她微微前倾身体,尽管这个动作让她眼前发黑:“好比一座金山摆在眼前。我们是专业的开矿队,带工具,有路子,能把金子安全高效地挖出来,让金子变成财富分给大家。而大人呢,您是王庭的掌管一国钱财的人,精通记录、评估、确保这些财富的流向和增殖。各有所长,各司其职。把矿交给开矿队去挖,账交还您去算,岂不是最安稳、最赚钱的法子?”
她紧紧盯着苏哈托那双因为算计而略显浑浊的眼睛:“我们商会要的,从来不是把手伸进谁的钱袋子,我们要的是这矿源本身的开发权。后续的账,怎么分、怎么用、监管由谁,这些自然是握在您这位大账房手里才最安全、最让王庭和大蛮安心的事!我们挖金子,大人守着金库并记账分成,大家都有钱赚,也互不相干。强行把金矿的开采权塞给账房先生。大人觉得,是您能挖出更多金子,还是整个流程会更稳?风险会更小?”
祁云熙一口气说完,气息有些急促,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慑人。
苏哈托沉默了。他不自觉地避开了祁云熙过于锐利的目光,手指又放回了账册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羊皮纸边缘。那哒哒的敲击声停了。
“互不相干,挖矿。”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似乎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考虑。之前满脑子都是主权被侵犯的风险,却忽略了专业的开矿和专业的管账才是效率最高的组合。
他长久地注视着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像是在权衡着另一个更复杂,风险回报比更高的账目。
终于,他再次抬起头,眼神中那股冰冷的、一棍子打死的排斥感消散了大半,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商人精明的审视和探询,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祁小姐。年纪不大,这张嘴,很会说。”他语气复杂,没了刚才的轻蔑,“你那个矿的比喻有点意思。不过...”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那精明的老海商气质彻底展露无遗,“矿山到底值几个钱?你的开矿队,真能挖出金山?风险到底能不能扛住?这些,不能光凭你一张嘴就画张饼,得拿出点硬的干货来让我验验分量。”
松口了!
祁云熙绷紧的心弦猛地一松,那股强撑的力气几乎瞬间抽离。
她靠在座椅里,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成了。至少争取到了验货的机会。
“大人要的干货,”她看着苏哈托,声音平静而疲惫,却带着山岳般的重量,“已经在路上了。到了时候。大人且看着。”
帐外,王庭的风带着草原的腥气与铁器的冰冷掠过。
祁云熙知道,这第一场硬仗的前哨战,她险胜半子。
而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当林亦押着的金山银海和她的手腕,撞上王庭这潭冰冷算计的深水之时。
那才是见真章的底牌亮出时刻。但现在,她需要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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