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秋阳悬在头顶,把稷下学宫外的长街晒得发烫。青石板路面泛着油亮的光,连风都带着点燥意,却吹不散空气中凝着的紧绷。
数千米长街的灯笼杆早已架起,绛红色的灯笼像串起的珠串,从街口一直蜿蜒到学宫大门,明明该是中秋夜才亮的景致,此刻却蔫头耷脑地垂着,绸缎灯面被晒得发脆,风一吹就发出“哗啦”的轻响,像谁在低声磨牙。
长街上车水马龙,骡马的嘶鸣、车轮的轱辘声、小贩的吆喝混在一起,乍看和往年中秋前的热闹没两样。可只要多盯片刻,就能看出不对劲——原本那些平日里老实本分的的小贩,手在抖,秤杆晃了三下都没稳住,目光却总往学宫那朱红大门瞟;穿粗布短打的行脚商,一边吆喝一边观望;就连坐在马车里的妇人,撩开帘子的指尖都戴着刻满灵纹的护指,眼神扫过人群时,带着修士特有的锐利。
有穿云纹白袍的修士倚在灯笼杆上,看似在摸灯笼穗子,指腹却在杆上飞快地划着符文——那是某个大势力弟子特有的传讯手法。不远处,披黑袍的修士,他却盯着学宫墙头上的巡逻弟子,喉结动了动。
也有自视甚高者,把神识藏在掠过的鸽群里,试图探入学宫,却刚触到学宫外围的结界,就被无形的力量弹了回去——鸽群惊飞,扑棱棱的翅膀声里,有个修士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却立刻低下头,混进人群里假装咳嗽。
还有一些大势力或者修为高深的修士,就在稷下的周围,毫不掩饰地窥探稷下。
执法殿的人隐在暗处,玄色衣袍几乎融进屋檐的阴影里。他们没拦着这些窥探的人,只是双手按在腰间的法剑上,目光冷得像冰。
“没动手前,都是看客”。
一辆乌木马车从街尾驶来,车轮碾过青石板,没发出半点声响。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双描金的靴尖,靴面上绣着的“稷下”二字一闪而过——是学宫的人,却没走正门,而是拐进了侧巷。巷口的几个修士立刻交换了眼神,脚步下意识跟了两步,又被同伴拽住——执法殿的某个暗卫,正从巷子里探出头,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阳光渐渐西斜,灯笼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道道黑色的绊索。长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却越来越安静,连小贩的吆喝都低了下去。所有人的视线,明里暗里都锁着稷下学宫的方向,像一群盯着猎物的狼,等着夜幕降临,或是某个打破平衡的动静。
一个角落处的歇脚处,晏新安一袭黑袍遮面,闭目坐着,放在这个节骨眼他这一身反倒是并不那么扎眼,因为这大街上他这身装扮的,随处可见,不管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总之也没谁那么无聊去一个一个的探寻。
神识蔓延,沉入地下,与大地相融,探听着这方圆千里的一切,像他这么干的不少,而且晏新安也有分寸,那些设了禁制的他没去撩拨,所以即便有人注意到他的神识波动也没有人会去理会。
“虽然时间还是紧了点,但是能交出去的都交了,阵道给了蓬莱的那个女弟子,丹道有袁毅前辈,阿骨对外科的研究已经可以由她独立进行,以我的知识反倒是帮不了她太多了,只是可惜了,暂时不能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