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榆没有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
思奇望着她,神色略有迟疑,但认真回答:“你是……和我一样的啊。白色的,模糊的,流着我们共通的血。”
“抬手。”星榆命令。
思奇怔了下,还是照做了。
她举起了自己的附肢,柔软、半透明,带着淡淡的光。
星榆也伸出手。骨骼清晰,指节分明,皮肤干燥、发白,但仍有温度。
“一样吗?”
两只手摆在一起,并不相似。
思奇愣了一瞬,目光停留在那只手上。
她似乎感觉到了差异,但只是迟疑了一息,最终还是回答:“……一样的。”
星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下一瞬,她的身影便隐没在林中阴影之中,没有留下任何气息。
思奇在原地顿了许久,脚动了一下。
光还在那里,银白而寂静,如同一枚尚未睁眼的神明之眼。
她本想继续走向梦境核心,可她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听令而动的人了。
身体的重量重新落回四肢,意识也不再被什么力量牵引,她甚至察觉到了一丝寒意,一丝本能的迟疑。
然后,她看到了那些原本站在她前方、也正一步步靠近梦境核心的同伴们。
前方的人开始颤抖,像是忍不住喜悦,又像压抑着痛苦。
同伴们开始开裂。
肉体像花苞在盛放,背部、胸口、头颅一一绽开,剥落的肉瓣下,是一道道极细极白的触须,缠绕着伸向空中。
人皮,只是真正的身体脱胎前穿着的皮囊。
崩裂的缝隙流出恒星色彩般粘稠的光浆,像是宇宙在这些人身中开启了一个极小的出口,缓慢呼吸。
她闻到了花香。
像腐烂的花园,像刚刚孵化的胎衣,像无法捕捉的梦。
香气甜得过头,快要溢出。
思奇眼前一阵发白,甚至觉得……如果再靠近一些,是不是能听见祂的声音?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极长的惨叫划破空间。
最前面的人原本已经靠近中央,缓缓低头,献上自己。
然后头盖骨被掀开了,毫无征兆地,一道像“手”一样的透明的东西在颅内卷动、翻拢,像寻找最鲜美的部分,最终钩住了脑干,缓缓抽离。
“噗嗤。”
脑叶被轻柔地拔了出来,悬在空中,滴落着发光的液体。
“指头”检查战利品一样轻轻翻动了一下脑浆,确认完毕后才将它收入核心,像嚼糖浆般咕哝着吞下。
紧接着,胸腔也自动破裂,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被浮现出的第二条“舌”包裹,吮吸般地抽出,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