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自杀式攻击?!”凌金宝怒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可以准备替身、设陷阱??”
“没时间了。”小龙望向洞顶,只见那些血管突然剧烈抽搐,几具尸体开始痉挛,“它发现我们了。”
话音未落,整座cavern震动起来。地面裂开,钻出数十条肉触手,顶端裂开如口,露出密密麻麻的细齿。凌金宝拔刀迎战,一刀斩断一条触手,黑血喷溅,竟腐蚀地面发出滋滋声响。
“我拖住它们!”凌金宝嘶吼,“你去!快去!”
小龙不再犹豫,冲向中央巨心。
沿途触手疯狂拦截,他左闪右避,袖中汁液不断洒出,凡沾染之处,肉壁焦黑溃烂。终于抵达台前,他抽出匕首,将剩余红线樨木汁液全部涂抹其上,随后深吸一口气,纵身跃起,将刀刺入心脏正中!
刹那间,天地失声。
那心脏猛然膨胀,似要爆裂,却又骤然收缩。一股强大吸力将小龙整个人拉向伤口。他感到自己的血被倒抽而出,意识迅速模糊。
就在即将昏厥之际,耳边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我不是说过,等了百年……只为一个不怕死的。”
是铜镜中的女人。
“你是……第一个母亲?”他艰难开口。
“我是所有母亲的怨念所聚。”声音回荡,“但这颗心不会轻易死去。它已与城脉相连,若要彻底毁灭,需有人持刀不退,直至它最后一搏。”
“谁……能做到?”
“一个既非纯粹阳气,也未完全沦陷之人。”她顿了顿,“一个曾饮过药馆之药,却未被吞噬的男人。”
小龙猛地睁眼。
他想起了什么。
七年前,他曾高烧昏迷,阿娘哭着抱他去药馆求救。老医师喂他喝下一碗药汤,说“男童不易感病,服此可免灾”。那药极苦,却带着一丝甜腥。
他也是被种下过种子的人。
但他活下来了。
因为他偷偷喝了阿娘煮的红线樨木水。
他是变异的宿主,是系统的漏洞,是唯一能在阴阳之间行走的存在。
“我……可以撑住。”他咬牙,双手死死握住匕首柄,任由血液逆流,“告诉我要怎么做。”
“用你的血,写‘破’字于心表。”女人声音渐弱,“以魂为墨,以痛为笔。但记住……一旦开始,你就再也无法回头。你会成为新的‘锚’,要么同化,要么焚尽。”
小龙笑了。
他拔出匕首,在胸前划下深深一刀,鲜血淋漓。然后,他蘸血抬手,在巨心表面,一笔一划写下:
**破**
字成刹那,轰然巨响!
心脏炸裂,粉雾倒卷,整座地下空间剧烈崩塌。那些悬挂的尸体纷纷坠落,化作灰烬。凌金宝拼死冲来,抱住小龙向外狂奔。
身后,火焰自地心涌出,吞噬一切。
他们刚冲出铁门,假山轰然倒塌,将入口彻底掩埋。
天空开始下雨。
不是普通的雨。
是粉红色的雨,带着桃花香气,落在身上竟有灼痛感。
“快走!”凌金宝拖着虚弱的小龙,“这雨会让人发疯!”
两人跌跌撞撞奔向北坡,身后整座城主府陷入火海。钟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从四面八方传来。
白松城,正在死去。
但他们知道,还未结束。
当他们终于爬上山顶,回望那座燃烧的城市时,只见一道粉红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光柱之中,隐约有一个巨大胎儿轮廓缓缓成型,双目紧闭,似在孕育。
“它……还没死。”凌金宝声音颤抖。
“但它受伤了。”小龙咳着血,望着远方,“‘根’断了,‘孵化房’毁了,‘神婴’未成。至少十年内,它无法再举行迎婴祭,也无法大规模催生桃花印。”
“十年?然后呢?”
“然后……”小龙从怀中取出一本残破笔记,封面写着《献祭录》,“我会找到当年参与邪修的所有家族后代,一个一个,清算。”
凌金宝沉默片刻,忽然笑道:“你知道吗?我爹就是城北税吏,他说二十年前,他亲眼见过一位官员把自己的女儿送进药馆,说‘为国献身,无上荣光’。”
小龙点头:“所以这场罪,不止一人背负。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所谓医馆,不过是屠宰场;所谓迎婴祭,不过是产房;所谓太平盛世,全是用女人的血浇灌出来的谎言。”
雨渐渐停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
山脚下,一棵巨大的红线樨木静静伫立,枝头开出第一朵洁白小花。
小龙扶着树干站起,望向远方。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只会下面条的小工。
他是猎杀仙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