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顺着脊梁骨窜上头顶,李星群接过密报的手指微微发颤。还未等他细问,又有传旨太监的尖嗓门穿透风雪:“李星群接旨!” 明黄圣旨展开,朱批的字迹刺得他瞳孔骤缩。年前王守忠参奏他 “以私财赈济军卒、收买人心”,赵受益震怒之下,严斥其 “居心叵测,着令即刻停手,若再逾矩,定当严惩”。
李星群捏着圣旨的指尖泛白,心中苦笑。他自掏腰包为归化营添置冬衣、分发口粮,不过是想让这群异乡人安心效命,却被曲解成谋逆之举。而此时,赵新兰派来催促进军的亲兵已在府外候了两趟,远处二十万大军的营帐在风雪中若隐若现,赤色帅旗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这二十万大军,是赵新兰以京兆伊府原有五万守军为根基,又整合了归化营剩余四万兵马,再从各州府抽调精锐,方才集结而成。营帐连绵数里,铁甲映着残雪寒光。
卯时三刻,校场上寒风如刀。一万五千名归化营残兵与一万守军列队而立,前者垂头盯着靴边未化的积雪,后者长枪斜指,眼神警惕。李星群踏过结冰的石板,官靴与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萧屋质之乱,是我疏忽!但朝廷既信我能守京兆,诸位便是我身后的城墙!”
他抬手指向远方:“赵将军的二十万大军已枕戈待旦,太原之战箭在弦上。归化营的兄弟,戴罪立功者,既往不咎;守城将士,但凡有退缩者定斩不饶。”
马蹄声惊散檐下寒鸦,李星群将最后一份加急军报重重按在案头,烛火被震得晃了晃,在墙上投下他疲惫不堪的身影。窗外的天色早已漆黑,铜漏里的水声滴答作响,提醒着他又熬过了一个时辰。这已是他接任京兆伊临时知府的第七日,案头堆积的文书足有半人高,公文上积压的朱批红印,像极了未愈的伤口。
“大人,粮秣司又来催问军粮调拨的事了。” 亲卫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星群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喉间发出一声沙哑的叹息。自从下令调五台县的幕僚前来协助,他每日天不亮便开始批阅公文,直到深夜才能搁笔,九个时辰的高强度工作,换来的却是公文越积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