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远之后也没想明白。
自那天之后，莫渊开始风雨无阻地带他们去给那些流民施粥，少年们从一开始的牢骚、不理解，渐渐变成了习惯和无所谓。而他们也开始认识那些流民，甚至有时候能叫出其中几个人的名字。
当一日施粥结束时，陈志远正在收拾桌子，突然他的衣角被人扯了扯。
他下意识转头，看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双手背在身后，怯怯地看着他。
看着她，陈志远莫名想起了他的妹妹。他们兄妹失散那年，也和眼前这个女孩差不多年纪，这让他开口时的语气都变得柔和了许多：“怎么了？”
女孩的脸蛋脏兮兮，但双眼发亮。她猛地把背后藏着的东西递到陈志远的面前。
“哥哥，送你！”她大声地说。
陈志远愣住了。
女孩递过来的一朵平平无奇的野花，花盘瘦小简单，和这群流民一样完全算不上什么“富贵”。可是陈志远却仿佛被吓到，都没敢伸手去接。
“你、你要送给我？”他结结巴巴地问。
女孩用力点头，不等陈志远拒绝，直接把花塞进他的手中，扭头蹦蹦跳跳地跑了。
陈志远捏着小花，手足无措。其他收拾完东西的少年人走过来，看着他们的老大这么呆呆站着，都莫名其妙。
“咦，老大，你手上的花哪来的？”
他们问。而陈志远回过神，触电一般急忙把手上的花藏到身后：“没什么！”
“那不就是河边的野花吗？到处都是，老大你要带回去吗？太费事了，扔了吧？”其他少年们又说。
陈志远迟疑了。他下意识想要张嘴答应，可手指却完全舍不得松开。
最后他凶巴巴地骂了回去：“我乐意，你们别管我！”
说着他把花小心翼翼别在胸前，继续收拾桌子。
莫渊在远处看见一切，但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等所有人收拾好之后，带着他们又回到山寨。
那一晚上，陈志远和其他同伴躺在通铺上，手里还捏着那朵花，举在眼前打量。
忽然，他的胳膊被旁边的人戳了戳。
“老大，你这花其实不是自己摘的，是别人送的吧？”对方小声地说。
陈志远吓了一跳，刚要否认，就听见对方嘿嘿一笑，献宝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只草蚂蚱。
“你看，我其实也被人送了东西。这是一个大叔送我的，他说自己家里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但会一点手艺，所以就送了这个给我。怎么样，好玩吧？”
陈志远看着同伴那兴奋灿烂的笑容，莫名有些触动。他迟疑地点了点头，想到一件事：“你们最近施粥的时候，都经常被送东西吗？”
“有啊，不过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这个屋子的其他少年都没睡着，听见陈志远他们的交谈后，纷纷插话进来。
“我被送了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