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接话,只是默默保存文档,合上电脑。写作是我最私密的事,就像把心脏掏出来放在纸上供人评判。除了文学社的作业,我从未让任何人看过我的创作,包括晓菲——我大学三年最好的朋友。
"说真的,"晓菲突然正经起来,"你文笔这么好,为什么总藏着掖着?上次文学社征文你也是拖到最后一刻才交稿。"
我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电脑边缘:"...害怕被否定吧。"
晓菲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大小姐,你GPA3.8还怕否定?那我们这些学渣是不是该直接跳湖?"
我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不一样的。学业有标准答案,写作...太主观了。"
"所以呢?"晓菲站起身,从她乱七八糟的桌上翻出一包薯片撕开,"就因为可能有人不喜欢,就不让喜欢你的人看到?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我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这就是晓菲,永远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戳破我精心构建的借口。
"好啦,别想那么多。"她塞了片薯片到我嘴里,"等你的好消息。现在,睡觉!明天十点还有老张的古代文学史呢!"
关灯后,我躺在床上,听着晓菲在上铺均匀的呼吸声,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电脑里的那篇小说,承载了我太多隐秘的期待和恐惧。我既渴望被认可,又害怕面对可能的失败。
窗外,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三天后那封退稿邮件会和我保研资格出现问题的消息一起到来,而晓菲会用一个疯狂的提议,彻底改变我们这个夏天的轨迹。
火车穿过隧道时,窗外的景色突然消失,玻璃变成一面模糊的镜子。我望着倒影中的自己——黑眼圈比昨天淡了些,但眼睛里的忐忑一点没少。这是我第一次没有父母陪同的远行,虽然嘴上答应了晓菲的疯狂计划,但胃里始终悬着一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
"晓萱!快看!我们到云南了!"晓菲突然从对面座位扑过来,差点打翻我放在小桌板上的笔记本。她的指尖戳在车窗上,窗外是一片连绵的绿色丘陵,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我赶紧合上笔记本,但已经晚了。晓菲眼尖地看到我写的内容,夸张地捂住胸口:"天啊!你居然在写我!'程晓菲今天穿了件印着向日葵的黄色连衣裙,像一节移动的阳光...'"她故意用朗诵诗歌的腔调念出来,引得旁边乘客纷纷侧目。
"别念了!"我慌忙伸手去捂她的嘴,脸颊发烫。这只是我的旅行习惯——记录沿途有趣的细节。但被人当面念出来,尤其还是描写对方的文字,简直羞耻到想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