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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称帝,是孤盼之事。”他忽然开口。
众人愕然。
“他若一直打着‘扶隋’旗号,还可蛊惑人心。如今撕下面具,自立为帝,等于告诉天下??所谓‘清君侧’,不过是夺权借口。那些仍念隋室之人,必将离心。”他转身环视诸将,“更重要的是,他给了我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讨伐篡逆!”
徐世绩眼中精光一闪:“大王之意,是以‘勤王’之名,举天下之兵?”
“正是。”李善道嘴角微扬,“我明日便上表秦王浩,请求北伐,肃清叛逆,迎驾还京!檄文遍传九州,就说:‘唐李渊,本以姻亲蒙恩,受命守土,今乃悖逆天常,自僭大宝,废主虐民,罪不容诛!今我奉天子密诏,纠合义师,扫除妖氛,复我宗庙!’”
陈敬儿抚掌叹服:“妙极!如此一来,我们反成正统,唐才是叛逆!”
决策既定,雷霆行动。
五日后,李善道于江都城外筑坛祭天,宣读讨唐檄文,三军缟素,誓师北伐。沿途州县震动,或闭城拒守,或开门迎降。豫南七城联名上表,愿输粮草、供兵员,共讨“伪唐”。
与此同时,他密令张升率水师沿淮西进,佯攻寿阳,牵制江淮残敌;命程名振引骑兵绕道伏牛山,突袭洛阳西境,制造混乱;又派细作潜入长安,散布谣言,称“李渊欲迁都洛阳,弃关中百姓于不顾”,激起民怨。
最致命的一招,则是联络瓦岗旧部中的心腹将领,在洛阳城内策动兵变。徐世绩亲自修书,许以高官厚禄,诱使守将赵德言等人约定五月十五夜举火为号,打开春明门。
一切看似顺利推进。
谁知五月初十,风云突变。
王世充突然宣布废秦王浩,自立为帝,国号“郑”,并发布诏书,痛斥李善道“挟持天子,欺世盗名”,自称“唯一正统隋室继承者”。同时联合河北窦建德,缔结“郑夏同盟”,约定共抗“伪汉”与“伪唐”。
消息传来,全军哗然。
“王世充疯了不成?”高曦怒吼,“他有何资格称帝?不过是邙山一卒耳!”
李善道却神色不动,反而笑了:“好,好得很。他这一称帝,反倒替我解决了难题。”
众人不解。
“如今三方皆称正统??唐在西,郑在中,我在南。谁是真龙?百姓自会判断。而最关键的是……”他指向地图上的洛阳,“王世充既敢称帝,必然死守孤城,不敢轻易出击。只要他缩在城里,我便可从容调兵,先取虎牢,再断粮道,围而不攻,耗尽其气。”
果然,不出半月,王世充为巩固统治,大肆清洗异己,诛杀大臣十余人,连亲弟王世恽亦因言语不慎被囚。洛阳民心浮动,逃亡日增。
五月十四夜,赵德言依约行动,点燃烽燧。李善道亲率五千精兵疾驰至春明门外,准备接应。岂料王世充早有防备,伏兵四起,箭如雨下。赵德言力战而死,部众溃散。
奇袭失败。
李善道退回大营,面色阴沉。这是起兵以来首次重大挫折。
当夜,他独坐帐中,翻阅《史记?项羽本纪》,忽有所悟。召来徐世绩问道:“当年韩信何以破齐?”
徐世绩答:“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乘其不备。”
李善道摇头:“非也。关键在于??借力打力。郦生说齐归汉,齐已罢守备,韩信却仍偷袭,看似不义,实则知刘邦与项羽之争,不容半点犹豫。”
他站起身,目光灼灼:“我不能再等洛阳内乱了。既然强攻不易,那就让他们自己打起来!”
次日,他连发三道密令:
其一,命人在洛阳散布谣言,称王世充病重将亡,诸子争位,宫中已现血光;
其二,伪造窦建德书信,言其将背弃盟约,转而与李善道联手灭郑,瓜分河南;
其三,派人伪装唐军斥候,在边境劫杀郑国商队,留下“唐”字旗帜,激化郑唐仇恨。
三策并施,不过二十日,洛阳局势骤变。
先是王世充怀疑窦建德欲叛,下令关闭河北商路,扣押所有夏国使臣;继而发现“唐军”屡犯边境,怒而发兵两万攻虎牢,企图夺取战略要地。却不料李善道早已在嵩山埋伏重兵,趁其主力东出,突袭洛阳西郊,焚烧粮仓,斩首三千。
王世充大惊回援,途中又闻宫中传言太子谋反,险些阵前斩子。自此疑心日重,诛戮益多,军心涣散。
六月初七,天降暴雨。
李善道趁夜率主力渡洛水,攻占巩县,切断洛阳与虎牢联系。随后发布《讨郑檄文》,列举王世充十大罪状,包括“弑主自立、屠戮忠良、淫乱宫闱、苛敛百姓”等,并宣告:“凡擒获王世充者,封万户侯;凡献城归顺者,官升三级,世袭罔替!”
重赏之下,必有叛者。
六月十九,洛阳守将段达开右掖门投降。汉军涌入城内,巷战三日,终克宫城。王世充率残部退守紫微殿,拒不投降。
李善道下令围而不攻,每日派使者劝降,并播放其妻儿哭喊录音(此前俘获),声泪俱下呼其姓名。
七日后,王世充崩溃,白衣出降。
李善道亲迎于城门口,扶其上马,慰曰:“公亦英雄,奈何误入歧途?今日归顺,仍可安享余年。”
王世充泣不成声,叩首请死。李善道赦之,囚于别院,待以后处置。
洛阳光复,天下震动。
秦王浩下诏褒奖,加封李善道为“魏王”,赐九锡,许建天子旌旗。然诏书抵达之日,他却将其锁入箱底,对亲信言:“此时受九锡,等于自树靶子。李渊欲让我做第二个王莽,我偏不做。”
反而上表辞让,恳请迎驾还都洛阳,恢复隋庙祭祀,推行新政十策:均田、减赋、释奴、兴学、通商、修律、养老、恤孤、禁巫、惩贪。
一时间,中原大地上,百姓称颂“魏王仁政”,士人议论“汉唐之争”,而真正的较量,已在无形中展开。
长安城内,李渊接到洛阳陷落的消息,手中玉如意“啪”地断裂。
“此子……竟如此狠辣!”他喃喃道。
李世民跪奏:“父皇不必忧虑。李善道虽得洛阳,然根基未固,且四方强敌环伺。儿臣愿请命东征,以堂堂之阵,破其虚名!”
李渊望着窗外春雨绵绵,良久方道:“不急。让他再走几步。树越高,风越烈。等他称帝那天,便是众叛亲离之时。”
雨声淅沥,一如两年前管城废墟上的那一夜。
只是这一次,天地之间,已不再只有一个孤独的身影在思索天下归属。
而是两位枭雄,隔着千里山河,默默对弈。
棋局未终,胜负未分。
❷𝟞❷🅧𝕊 .𝐶oM